,“是艾朵和苏力青的家。” “我们为他们举办过一个婚礼。他们送了我们一个披肩,说这是一生的友谊的证明。那天,他们一直在跳舞,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食物和美酒的香气把人的脑子都熏热了。我没有醉,又好像醉了。” “人间的幸福多么简单,又多么难得啊。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候,也能够这样快乐。所以我说,就算七星披肩能够偷天换日,我也不想留下任何一刻,因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现在……”他声音里的颤抖越来越多,终于哽咽。 “我有些后悔了。” 他继续向前走去,不停的向两边张望着。 李团结道:“你在找什么?” “那颗树呢?”齐流木说,“你种下的树,我听年轻人们管它叫相思树。还有姻缘庙……” 他的手指从下往上,遥遥指向空无一物的虚空:“有情人走过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才能来到月老面前。他们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红绸挂在了树枝上,虔诚的拜了又拜,祈求月老能保佑他们百年好合。那时的一张张笑脸,现在还在我的脑海中。他们无所顾忌的畅言的爱语,现在好像还能听到。那样鲜活的生命,那么热烈的情感,总是会让我为之触动。” 慢慢的,他跃动着光芒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的命运已经定好,那些愿望和爱语,都会随着死亡结束。” “你还记得我们遇到过的那个女人吗?她说,傈西族的人死后,都要在花海子里种下一朵花。他们穿过花海子,走过亨日皮,灵魂才能得到永生。” 现在,花海子也没了。 无论是熟悉的人,还是熟悉的景色,都消失了。 他抬起颤抖的双手,用力的捂住了脸。 不停有泪水从他瘦的突出了骨骼的手背上,指缝中流下来,他削薄的身体像被重物压倒一样躬了下去,风中残烛搬颤抖着,好像再也承受不住那汹涌的情感,和巨大的悲伤了。 “我应该救他们的……”破碎的哽咽从那手下溢出,“我应该救他们的啊……” 他急促的喘息着,止不住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眼前全是那些善良的,微笑着的面孔,逐渐褪去了颜色,变成了冰冷的黑白。那些人再也不存在这片天地了,大理国也从人间消失了。他拼命的想,拼命的回忆。他不敢忘记。 如果他不记得,还有谁会记得? 忽然,手背被什么东西搔动了一下。 齐流木移开手,模糊的视野中是一团淡淡的粉色。他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去,那竟是一朵小小的花。 淡绿色的花茎,粉到莹白的花瓣,轻轻的舒展着,有生命一般,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 它那么美,那么娇嫩,是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唯一的亮色。 很快,更多的花苞拱了出来,舒展着柔软的花瓣,伸着长长的懒腰,簇拥成团团锦绣,飞快的向远处蔓延开来。梨花飘雪,桃花灼灼,海棠春睡初醒,满目暗香疏影,旖旎葳蕤。一片美的梦境似的花海子出现在了夜幕中,开的漫山遍野,枝繁叶茂,用烂漫的美好为伤痕累累的大地披上红妆。远处,有一座朦胧庙宇拔地而起,长阶巍然,背后古树参天,红影绰绰。在那繁花锦簇中,还有荧光点点,仿佛万千星光垂落人间,长夜星河触手可及。 齐流木呆呆的看着这美的惊人的景色,花瓣打着旋儿的拂过他的发间,荧光照亮了他泪痕未干的脸。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团结缓步上前,在他面前蹲下。 “这片花海子,就是你为他们种下的。你找的姻缘庙和相思树,也在这里。从此,他们的灵魂都能得到永生,他们的牺牲会被这片大地记住。” “这个,”他抬起手指,上面落了一个翅尖透明的小虫,“叫做班纳若虫。在傈西语中,他们是灵魂的使者。他们会载着灵魂,飞到天上去。” 他指尖一震,小虫扑簌簌飞走了,和那千万点星光一样,自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