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担心你的安危。你今日就别出去了吧,那帮小子愣头愣脑的,也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来。”连氏忧色不减。 “儿子今日有约,不好失信,有卢成跟着我,您大可放心。” 许绍元好不容易安慰好了母亲,刚要出门,却见一个粉糯糯的小娃娃迈着软乎乎的小短腿跑进门来,正是他的儿子桐儿。 桐儿拉住他的袍角,非要向他显摆自己昨日新背会的唐诗,他耐心地听他背完,笑着给了一通表扬,不料桐儿还有个问题。 “爹爹,‘一有票本之任,遂窃成福之权’,是什么意思呀?” 许绍元闻言,眸中的凌厉一闪而过。 “是‘遂窃威福之权’,是说某些人把持权力。”他温声笑道,“这句话桐儿是哪里看到的?” 这话都快把他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是那些人写来骂他的。 “哦,桐儿明白了。”桐儿拉长了声音,像真听懂了似的,丝毫没有觉察父亲转瞬即逝的不悦,“是外面飞进来的信。” 父子俩在屋里说话,卢成站在门外听着,待他跟着四爷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悄悄出来才低声向四爷解释。 “那些书生整日里写些乱七八糟的,绑上石头块,往咱们院子里扔,还有人被砸到了头……可能有些没清理干净的,让少爷捡走了。” 许绍元口中嗯了一声,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他坐到一片幽暗里。 “想办法提醒那些人,我每日上朝前会在宫门口停留一会。” 要闹索性就到皇上眼皮子底下去闹,日后清算起来也更容易,只不过现下他还需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他也不是头一次经历类似的事了,若不是能审时度势,克制忍耐,在最有利的情况下给对方致命一击,他也做不到如今这个位置。 其实这整件事,真正令他为之一凛的是,一直以来提拔举荐他的刘大人竟然装聋作哑,丝毫没有回护他的意思。刘大人能操控的言官不少,却个个禁声,才有了如今一边倒的局势。 这样的局面,自他跟随刘大人的那天起,就料到会有,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 青岚到达品珺阁后,伙计直接请她上楼等着,又给她备了一壶凉茶。 她在许先生这里已是极为自在,便自行坐到先前坐的禅椅里。 一旁的茶几上放着几张手抄的邸报。邸报收录朝廷要事,许先生这样的儒商大概也有看邸报的习惯。 她原先在蓟州卫常能读到邸报,如今却没了门路,想着许先生应当不会介意,便取了最上面那份邸报来读,看日期那应是前几日发的。 正看得入神,忽听身后有人说话。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是许先生。 他的声音沉郁温厚,从头顶传来让她微微有些发痒。 她抬头见到一个熟悉的带着青茬的下颌,便也不拘谨,微微侧过身和他说话。 “哦,这上面写朝廷重新启用早年被罢官的段景隆,有御史说举荐段景隆的许大人与段景隆有私下往来,说他们勾连一气,以权谋私,将许大人比作秦会之之流。” “是么,”许绍元接过那邸报看了一眼,便交还给她,“你觉得他们说得对么?”他神色平静,瞧不出什么表情。 这种事连在朝为官的人都说不清,问她一个小姑娘,真是为难她了。但他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思,非常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青岚手拖着下巴想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