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挨不住江承函动真格的审视。 没人知道,他现在神魂与身躯剥离,神魂上下贴满了匿形符,一共三百七十九张,将他严严实实笼罩住,即便如此,他还是连一丝气息都不敢往外漏。 “外人无故不得深入祖祠,不得触发禁制。”江承函收回视线,看向楚明姣,长指在桌边轻点了下,几乎是极为平静地做出了决定:“如此,将他押回神主宫待审。” 他一言之下便是旨意,立刻有两名神使站出来,要将宋谓压下去。 被楚明姣拂袖甩开了。 “我让他入的祖祠。”楚明姣与江承函对视,一字一句道:“触发禁制是失手之举,无心之失。” “况且祖祠之祸,我已平了。” 就是此事了了的意思。 江承函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楚明姣如此鲜活的模样。她脸颊红着,说不清是较真气的,还是急的,唇极其不愉悦地往下抿,手指根根捏紧,像是随时准备出手应付某种情况。 他需要常年待在神主宫,镇压深潭里的东西,楚明姣是个很骄纵的姑娘,因兄长之死与他离心后,她总是极尽所能用言语气他,激怒他,甚至不惜以两败俱伤的方式刺痛他。 好像这种尖锐的东西扎下去,另一种伤痛便会被填平一些。 所以宋谓的流言一起,江承函其实是不信的。 他深知楚明姣眼光之挑剔,看人之严苛,这世间男子,能入她眼睛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个明白。 她也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可抵不住她今日坐在床榻上,言之凿凿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为了保住一个犯了死罪的男人。 “楚家祖祠的禁制,由我设下,山海印辅以加持。”江承函微微皱眉,音节稍缓:“三层禁制,层层皆为无心之失?” “我拘过他的神魂,看过他的记忆。”楚明姣坚持。 这两人一来一回,看上去又在赌气,至少其中一个是这么回事。 宋谓竭力摁着神魂上的符咒,身体都快僵住了。 江承函从来情绪淡到极点,他有一颗由纯粹冰雪塑造的心,万事全在心中,又都不在心中,此时此刻,眼中依旧不可自抑地浮现出一点愠色。 为那些铺天盖地,似是而非的流言。 也为眼前隔空对峙的一幕。 江承函仍旧坐着,眉心处古老的纹路慢慢似鲜艳的颜料般染上色泽,流淌着燃烧起来。无声的神力浪潮随即在房间中涌荡开,那股天然的压迫性气息几乎是要折断人的脊骨,强迫所过的每一个人跪拜臣服。 屋里如山倒玉倾般乌泱泱跪了大片。 现场宛若神罚。 这样的情绪波动在高居云端之上的神祇身上堪称少见,江承函闭了下眼,那股威压忍耐地克制回去。 他离楚明姣仅有数步之遥,这样近的距离,他的声音如霜似雪,一字一句传入她耳里。 “明姣,你想清楚,谁才是你成过礼,结过契的夫君。” “今日你宁信他,不信我?” 楚明姣静默半晌,盯着挂起来的床幔开口:“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曾经我最信任的人,默许了我至亲的死。 江承函没说什么,不再提祖祠一事,也未再将宋谓放在眼中,他上前一步,两根手指缓慢地,蜻蜓点水般拭过她眼下娇嫩细腻的肌理。 男人的手指极冷,常年彻骨不化的温度,楚明姣不住皱眉,脸颊微侧,任由他慢慢将脸颊边的一绺鬓发别到耳后。 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她这样无声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