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那时候已经根本没钱给我做手术了,老师就组织全院为我捐款,小老头那时候自己也没赚多少钱,转头就带头给我捐了一万块,那时候一万块还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呢,所以我一直认为,是他和我的养父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或许是生命中值得高兴的事情真的屈指可数,时与安沉默的本性此刻被倾诉欲所侵占,他近乎虔诚地追忆着这一段过去,将每一位在他的生命中留下光芒的人默默刻在心中,然后靠着这一些微弱的光芒,淌过漫漫黑夜。 “后来……后来我被亲生父母领回家。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是我了。”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时与安眼神中的光骤然熄灭。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养父母收养的,他们从来没有瞒着我这一点。所以小时候,我也会幻想,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们是否也会因为丢掉孩子而心碎着急?当有一天我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是否会补偿我缺失了八年的爱?” “可……”点到即止,时与安没有再说话。 但祁迹明白了,为什么时与安今晚的态度反常。 那对父母放弃了一个本该鲜活的生命,时与安为此感到愤怒和无力,因为他知道这个生命完全有能力迎接他幸福的一生。 而他又庆幸于那对父母提早放弃了这个生命,因为他已经在那对父母的眼中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对孩子的爱意,而没有爱意的父母将成为孩子一辈子的磨难。这从某一方面来说,提早放弃或许也是一种仁慈,因为他切身体会过什么才叫真正的残忍。 祁迹有些后悔让时与安说出这些,他隔着桌子也能感受到时与安内心过于浓厚的情绪。 “时医生,别再说了。” 祁迹开口想制止时与安,他一时搜肠刮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时与安,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太过苍白,最后只能找一个他觉得还算靠谱的切入点。“虽然你不在养父母身边了,但是他们肯定也希望你是开开心心的。” 时与安提问,瞳孔微晃,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声含糊道:“他们怎么可能希望我开心呢?他们巴不得从未收养过我。” 祁迹一时没听清时与安最后说了什么,但对方沉浸的情绪让他喘不过气,他尝试着伸手用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伸前贴住了时与安握着杯子的其中一根指头,能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存在又不会显得逾越的程度。 “还有,我也希望你是开开心心的。” 祁迹能感受到时与安的手指一瞬间的僵硬,他想要抽离,却不知因为什么,手指最终还是安安静静地留在了原地。 而祁迹就靠着这可怜的一点接触,第一次路过时与安的心荒。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