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争辩:“可公主明明……” “兄台此言差矣,”倚翠的话倏地被鹤颐楼的一抹声音打断,那人语调文雅,“在下听闻,长乐公主此番也捐出不少银钱,比之昭阳公主只多不少,想必长乐公主也是心怀百姓之人。” 有人不服:“说不定那长乐公主是被迫才捐出那些银子的。” 那温和的声音道:“被迫也好,甘愿也罢,长乐公主终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余下的声音乔绾再懒得听,她徐徐抬眸,刚巧望见二楼阑窗后,一名青衣书生噙笑坐在那里,眉宇舒展,神情温和。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书生转眸看过来,愣了下,继而得体一笑,便移开了眸子。 乔绾也不再停留,继续朝前走着。 “未曾想还有明目之人。”倚翠在她身侧,替她抱不平地小声嘀咕。 乔绾笑了笑没有应声,目光落在不远处香气弥漫的楼阁前。 “公主在看什么?”倚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花阁。” “自打松竹馆被烧毁后,花阁便起来了,这样的风月场,说毁就毁,要起来也是一夕之间的事儿。” 乔绾听说过松竹馆被烧一事,只是那时她未曾在意,只知那夜整座楼阁都烧成了空架子,楼中死伤者众多,凄厉的哀嚎声整条街都听得真切,可火势汹涌无人能救,十足惨烈。 如今她全都明了了,那一场查不出因由的大火,定是慕迟的“杰作”。 他怕是厌恶极了和松竹馆有关的一切。 倚翠见乔绾始终盯着花阁,睁大眸子:“公主,您想……” “一个公主,只骄奢不淫逸,岂不是不务正业了?”乔绾抬了抬眉梢,抬脚便朝花阁里走。 慕迟厌恶,她自然要去。 许是长乐公主被软禁的消息传遍了陵京,花阁中的鸨儿并未认出她,但见她满身华丽,也躬身笑脸相迎。 花阁不若松竹馆装潢奢华,里面的小倌倒是各有姿色,只是举止都带着几分轻浮放浪。 乔绾不喜欢。 最终乔绾只对鸨儿道:“唤个模样精致,身姿出众,温柔听话且会弹琴……”说到此,她的话蓦地顿住,良久,乔绾垂下眼帘,“就这样吧。” 话落,人已径自上了三楼。 厢房倒是雅致,弥漫着合欢花的香气,纱帐艳红,气氛暧昧。 乔绾正看着壁上悬着的戏水鸳鸯,身上的朱槿披风被人轻柔地拿去,一股陌生且清雅的莲香袭来。 “大胆!”乔绾下意识道,转过身才发现是一个样貌清秀的白衣少年。 少年身姿修长却瘦弱,肌肤带着几分孱弱的白皙,正轻咬着唇惊惧道:“奴伺候小姐休息。” 乔绾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温柔少年,眼神恍惚了下。 少年的样貌不及当初慕迟的三分惊艳,可这股柔和却令她心中骤然一涩。 她想起了“死”在雁鸣山上的那个温柔的慕迟。 “小姐?”少年低声唤她。 乔绾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懊恼地收回心思:“你先帮本……帮我倒杯茶来。” 少年体贴地应下,转头走到桌旁。 许是很少见客,他的手抖了下,茶盏掉落在地,摔成了碎片。 少年脸色煞白,忙跪在地上:“小姐恕罪。” 乔绾看着地上的碎片,神情微变,想到了什么,几步走到少年跟前:“你是何方人士?家在何处?为何会沦落至此?” 等到少年一一作答,毫无纰漏,乔绾才松了一口气。 招惹到一个小畜生就够了,她可不想再来一个。 “你起来吧,”乔绾坐到一旁,兴致也散了许多,恹恹道,“你先将地面收拾了。” 少年轻手轻脚地将碎片收拾好,看见坐在一旁有些疲惫的乔绾,她不像旁人,对他满眼鄙夷或是淫邪,也许,这是他爬上枝头的贵人。 少年顿了下,悄然走上前,蹲下,体贴地为她捏起腿脚来。 乔绾一怔,少年的力道刚刚好,将她前段时日困在府里久未活动的酸钝都揉化了。 乔绾舒适地闭上双眼,不由想起去年冬日的一个午后。 她坐在梳妆台前选着首饰,时不时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慕迟,这个好看吗?” “这个呢?” 问着问着,不知怎得,话头就跳到了别处,她闭着眼睛不敢看身后人的眼睛:“慕迟,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捏着她的肩头,他温柔地说:“我会永远陪着公主。” 可在那场真实的梦中,说出这句话的人,始终面无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