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座位下的窦方,他扯了下嘴巴,径直发动了车子,开出这条街道后,才说:“坐好系上安全带,摄像头拍到要罚款的。”窦方回到座位上,脸上显然还有些不自在。 “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因为她是张弛的妈吗?”彭乐讽刺她,“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窦方把脑袋转到一旁,没有吭声。刚才在偶遇彭瑜的瞬间,她的确有种难以言喻的窘迫。 “你在装睡吗?”彭乐不时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最后他不再搭理窦方,扭开了车载音乐。 到了宾馆门口,不待彭乐揶揄,窦方跳下车,一口气跑回房间。躺在床上,她翻个身,窗帘未拉,她看见外头路灯有种雾蒙蒙的黄色,这让窦方想起了和张弛在电影院偶遇的那个秋夜。至今她还难以相信自己彻底摆脱了孙江滔和吴萍夫妻,她仿佛刚刚自一场噩梦中逃离,懒洋洋地在迷雾里徜徉,不知前路。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打字给张弛,“我今天看见你妈了。” 张弛不是那种整天盯着手机的人,可他回复她的信息总是很快,这让窦方怀疑他是否真的像彭乐讲得那么忙。他问:“都说了什么?” “没说话,我跑了。”窦方一边想着,逐字输入,“你妈看上去很不好惹。” 张弛有一会没回复,窦方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说话造次了。结果他说:“我一直想给你看这个。”几秒钟后,有张图片加载出来,窦方看见张弛的手指,捏着一张胶卷的老照片。她辨认了一会,“这是你小时候吗?” “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吧。” “那个男的是你爸?”窦方用手指戳了戳小男孩的脑袋,盯了他好一阵,然后留意到照片里的男人,他比窦方记忆中的张民辉还要年轻一点,她又看见旁边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子,“女的是你妈?你妈那时候真漂亮。” “你看见我妈的发型了吗?” 窦方惊讶地发现彭瑜年轻时居然是俗气的爆炸头,而且满脑袋栗红色的卷儿。“我妈以前也是红头发,跟你一样。”张弛说,“她会喜欢你的,你不用怀疑自己。” 窦方嘴角弯起来。夜风把窗纱吹起来,这让她心里也有点蠢蠢欲动。“你现在在哪?” “我在环海路上。” “你回县里了?”窦方有点失望,“我这两天在市里。” 张弛说怪不得,“我刚才到你楼下,看见你家的灯没有亮。” “去我家楼下干嘛?” “没干什么,就在车里待了一会。” 窦方感觉那夜风透过窗帘,把她的心扉也拂动了。她的声音轻了一点,“太不巧了。” 张弛说:“没事,我在海边待了一会,又在街上转了转。我想,你把自己的记忆分成了许多小碎片,就藏在那些角落里,也许我随便挖一挖,会挖出宝藏也说不定。” 窦方想起了那些被时光掩藏的秘密。她不禁笑开来,“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有一枚塑料戒指,我把它埋在海边的沙子里,我想,也许会有人把它挖出来,然后拿着它跟我求婚。可是后来我把整片海滩挖了个遍,再也没有找回那枚戒指,也没有王子来跟我求婚。我想它可能真的被人捡走了,然后又随手丢进了大海,塑料戒指不值钱的。” “兴许是被蚌壳吞了,以后吐一枚珍珠给你。” 窦方觉得他的话真动人。她满怀期望,“那你要仔细一点找啊。” 张弛在回程中接到了彭瑜的电话。彭瑜张嘴就说:“保利的办公楼有一个买家。”彭瑜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兴奋劲,张弛把车停在道边,熄了火,他问:“是什么人?”彭瑜还有点糊里糊涂的,但她一再强调对方“非常有实力”,据说在银行信誉也很好,这个交易应该能顺利完成。张弛明白彭瑜的急切,因为公司资不抵债,保利的办公楼已经被下达通知,要择期强制拍卖了,到时彭瑜的损失会很惨重。张弛说:“还是要做一下尽调。”彭瑜说:“已经催法务和财务在做了,主要是价钱合适,他们也想要尽快过户。这件事你替我盯着一点。” 张弛说知道了。然后他轻描淡写地跟彭瑜提起了窦方。而彭瑜早把这个名字忘到了脑后,她饶有兴致地问:“漂亮吗?”张弛说:“漂亮。”彭瑜也就没了意见,“改天我请她吃饭。”张弛说:“等有空再说吧。”他知道窦方的出现可能会在家里引起轩然大波,决定等到保利这件事结束之后。而彭瑜对这件事也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与其他父母的那种殷切不同,彭瑜对于张弛的恋情并不怎么上心,因为对曾经漂亮热情的她来说,感情总是来的很容易,而结束得同样迅速,一段无关紧要的恋情不会在她心里引起太多波澜。彭瑜反倒对彭乐的?s?感情生活更关注一点,那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我今天遇到乐乐了,跟一个女孩在一起,但没看清正脸,鬼鬼祟祟的——肯定又换人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