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正在播放“振兴杯”篮球赛村级选拔赛的赛事通知,余桂娥盯着手里的道歉信念念有词。播完了其他日常内容,宋青岚示意余桂娥坐在话筒前。 余桂娥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吐露出说了几十年的方言。 “向善坪的父老乡亲,大家中午好,我是余桂娥。” 方嘉嘉站在文体广场的墙外,端着调色盘正调色,垂眼听着广播里送出的道歉,脸上格外平静。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些年我因为自己嘴上无德,伤害了很多邻里街坊的感情。” 正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的中小学生闻声纷纷往那个大喇叭看。 张翠凤靠在状元小卖铺门口,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朝王秀荷撅嘴,“我一听就不是她写的,余桂娥那个狗脑子能写出这种话,我用脑壳倒着走路。” “你莫出声!”王秀荷指了指手机,“文楷听着的。”张翠凤捂着嘴点了点头。 向文楷坐在单位食堂里,静静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来自老家的声音。 “蚊虫遭扇打,只为嘴伤人。今天我要向王秀荷,方建兵,向文楷,方嘉嘉一家人道歉。” 方建兵轻轻叹了一口气,举着早上刚打印出来的那张施工图纸,仔细地看。 “让我觉得万分羞愧的是,在我恶语伤人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以德报怨,不计前嫌。” 余桂娥还在慢慢吞吞地念道歉信,站在她身后的四个农妇手里捏着道歉信,交换着诡异的眼神。 她们感觉自己被余桂娥摆了一道。 昨天回家时还说得好好的,按向书记说的,各人自己口述然后让孙辈写下来。 她余桂娥的这封道歉信一听就不是她的说话水准,衬得她们的道歉信内容犹如儿戏。 余桂娥越念越投入,到了最后几句,甚至有些抑扬顿挫。 “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存善心,做善事,说好话,做好人。最后,我想再次对王秀荷一家人道歉,感谢你们宽宏大量,愿意给我这个口业深重的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余桂娥念完全部文字,擤了擤鼻涕,“青岚,我的念完了。” 这下全村人都听见她擤鼻涕了。宋青岚立马握住话筒,示意下一个人坐过去。 五个人依次念完了道歉信,那几张手写道歉信被贴进了村部的宣传公示栏。 余桂娥还没走出村部大院就被身边的老姐妹埋怨上了,她们觉得她耍心机,让她们又出了一次丑。 “义成说我的要不得,他硬要帮我写,我怎么办嘛?”余桂娥转头问她们,“我们家义成的笔杆子是不是还可以?” 另外四个人面上灰扑扑的,心里都在暗骂她不厚道,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桂娥撇了撇嘴,决定回去补个觉。 为了这篇道歉信,向守勤守着她反复诵读了大半夜,觉都没睡好。 “建兵叔说你戒烟,他就戒?”向峻宇用碳夹翻弄着烧烤炉里的炭火。 方嘉嘉咯咯地笑,“对啊,我说他再抽烟的话,我就是他爸爸。” 向峻宇失笑,“我要是跟我爸这么说话,腿都给我打断。” “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爸妈现在可迁就我了,我在家里为所欲为。” “他们被你治得服服帖帖。”向峻宇顿了顿,“我要不也用用你那办法,让我爸把酒也戒了。” “东伯伯比我爸爸精明。”方嘉嘉手里握着一串还没烤的烤面筋,晃了晃,“他可不会上这种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