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晚最后要走时,蹲在了树前,扒拉了一下土。 这棵枯树他在七岁那年就动了心思想要救活看看究竟是什么品种,可惜到现在了还是死的。 昨天他又翻阅了一下古籍,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今天准备带点土回去给陈莲师叔看看。 陈莲师叔擅长种植。 “你知道这棵树是什么树吗?” 他问祂。 祂停了会儿,实在没有明白陈山晚在说什么:“什么树?” 陈山晚:“井边上这棵,看着挺高的。” “……有树吗?” 祂问了个让陈山晚沉默的问题。 祂笑:“我进来了都不知道多少年,真不记得周围有些什么了…不过你这么一说,以前,我好像每年有一段时间都能闻到一点很淡的香味。” 但要祂说是什么香,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陈山晚也不强求:“好吧。” 他起身,抱起自己的书:“明天见。” 祂笑眯眯地在井里挥挥手:“明天见。” 可当晚,陈山出了件大事。 陈山晚准备睡觉时,陈山的丧钟突然响了。 那个丧钟关系的是陈山的大人物,譬如长老,譬如……家主。 陈山晚几乎是本能地就翻身下地,披着外套就跑到了前厅。 只见和陈季一起出海除妖的陈荷跪在地上,浑身狼狈,失声痛哭着。 她的胳膊没了一条,半张脸也被毁了, 可她身前放着的,是已经没了气息的陈季。 陈山晚静静地站立在门口,那一瞬间好像听见了很多的声音。 他听见陈荷哭着说那海妖的实力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期。 他听见陈莲发现了他的到来,过来抱住了他,想让他先离开。 他还听见陈慎阻止了陈莲,跟陈莲说虽然他还小,但这些事他总要经历。 生离死别,是人类常态。 但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只记得陈季会摸着他的头笑着跟他说长了点肉,更好看了;会给他塞一瓶汽水,说是出的新口味,让他先试个毒,看好不好喝,会不会踩雷;会在百鬼日守在他的床边,给他安全感;会跟其他人炫耀,说再过多少年他就可以拜在他门下了;会在师兄不在的时候给他煮一碗面条总是软烂的阳春面;会跟他说其实他只希望他和他师兄这辈子能够平安、快乐…… 陈季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第二个父亲。 陈山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前厅的,也许是陈莲把他推开,也许是他自己离开了。 他走到枯井旁时,他才反应过来似的,静静地在枯井旁站立了很久。 不知道里面的邪祟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也难得的安静。 陈山晚缓缓闭上眼睛,跟井里的祂说:“我会有段时间不来了。” 祂没有说话。 祂感觉到了一滴湿润的东西穿过了封印落入井中,祂下意识地伸手,于是滴在祂的指尖上。 那是一滴透明的液体。 祂舔了舔。 是苦涩的。 祂不是第一次尝到人类眼泪的味道,毕竟祂吃人的时候,很多人都是痛哭流涕的。 但这是祂第一次尝到苦味的眼泪。 这让祂有些茫然。 陈山晚离开了。 陈山晓得到消息赶回来时,陈山晚并没有参与陈季的下葬,甚至他把自己关了起来。 陈山晓没有去喊陈山晚,每个人面对至亲的死亡时都会有不同的反应和方式,他没有必要非得要陈山晚出来。 但陈山晓跪在陈季面前守灵到第四十九天时,再听见陈山晚的消息,是听说他擅自离山。 “他去了哪里?!” “……南边,海边。” 陈山晓不可思议:“他疯了吗?” 他从蒲团上起身,就要去找陈山晚,却被陈慎拦住:“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年纪小不懂事?陈季只留下了你们两个徒弟,他没了,你们也要跟着他走?!” “…师伯!”陈山晓咬着牙:“我不能让师弟出事,我要把他带回来。” 陈慎并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