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堵在附近的职工搭话。 “叔,你们在这堵谁呢?今天不用上班啊?”狄思科拆了包烟递过去。 穿着工装的大叔和同伴在两人身上打量几眼,警惕地问:“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来我们这边干嘛的?” 邹舟毫无心理负担地答:“我们是从北京来的学生。” 大叔眼里的警惕更甚了,怀疑地问:“这把年纪还是学生呢?” 一把年纪的邹舟:“……” “……”狄思科也觉得邹舟给自己安的身份有点扯, 但还是帮忙找补道,“他是博士生。” 这话倒是不假,邹舟确实是博士,高学历干部。 大叔脸上的防备表情略略松动, 从狄思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问:“博士来我们这干嘛?学校放假了?今天厂里忙着呢, 要是没什么事,你们还是先走吧。” “我们应邀去重型机械厂参观的, 大伙儿把路堵死了,我们动弹不得了。” 大叔瞅一眼堵成长龙的汽车,“那就没办法了,你们等等吧,我们这边忙着呢, 一时半会儿散不了。” “叔,你们在这堵谁啊?”狄思科指指横幅上的字, “孟厂长么?” “孟铁头在厂里躲着呢,我们等他找来的南方老板。” 狄思科适时露出迷惑表情,“那你们这个孟厂长好像还行啊,现在多少企业都找不到出路呢,你们厂长能找到客商来接手工厂,也算是为大伙儿想过办法了。” 闻言,大叔嫌弃地瞪了这个小年轻一眼。 他这个年纪的一线工人,不追星,也不看什么改革纪录片,并不认识狄思科这张脸。 他只觉得这小年轻没眼力见,都这会儿了还在替姓孟的开脱! “找个屁的出路!”大叔啐道,“那南方老板只出2100万就想吞下我们粮机厂,想得可真美!” 邹舟问:“那你们厂的大概估值是多少?” “那我怎么知道?没听说谁来给我们估过值,反正前两年刚改制重组的时候,还说我们厂值四千多万。”大叔对此不太确定,就用手肘拐了一下同事,“诶,咱们厂现在估值是多少?” “啥估值,估多少还不都是孟铁头说了算!厂里前年买的小轿车,全新的16万5,用了还不到两年,今年初就打着给职工发工资的旗号卖了,总共才卖了五万五!卖多少钱全靠他那一张嘴,非说那轿车旧了,二手车卖不上价!” “旧什么啊,小车司机开车都小心着呢,谁敢祸祸厂长的车?那车开了两年还像全新的似的。”男人嘟哝,“五万五连面包车都买不来,还不知在谁家停着呢!” “孟铁头就那样,”职工们不喊厂长,统一用孟铁头指代,一说孟铁头,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客商还没来呢,那瘪犊子先在大会上把厂子贬得一文不值,什么设备折旧,厂房破损,技术落后。我们也想搞先进技术,那不是被中途叫停了吗?” 另有一人说:“有没有估值咱不知道,但是去年老许也找来一个南方老板,那老板不要设备和职工,只要地皮搞房地产开发,出价2050万。今年找来的这个老板只比去年多给50万,设备、职工和地皮全要了。真不知道市里为什么要同意打包卖!咱那些设备可不止50万!” 狄思科替市领导解释:“这样可以节省一笔员工安置费。如果只卖地皮,必然会有大量工人下岗分流,市里要拿出一大笔钱买断职工工龄,还得将职工推向社会。” 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 如果有人愿意连厂带人一起接手,大多数领导都是愿意的。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