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阿四当年在瓜子山尸洞里,为什么就算双眼目盲,也寧愿拼着一股劲,在墓穴里摸着乱爬。 因为一旦停下脚步,那种感受,真的,与等死无异。 右手护着受伤的左手,身子斜靠着墙,我开始一步一步,朝风的来源走去。每踏出一步,我都用脚先探了探,然后才轻轻的踩下去。其实这只是自我宽慰的作法罢了,土夫子这种功夫是由日积月累的经验而来,这一脚放下去,放多重,放多快,都是有讲究的,我这么粗糙的模仿着,真的只能让自己安心,没有多大实质用处。 不过在一片漆黑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老实说,我从很久以前就非常的怕黑。 小时候,本家别墅的每一道阴影,对我而言,就像伺机而动的野兽,永远蛰伏着,等待着,然后,瞬间出击,将我啃食殆尽。 曾经,解子扬拉着我的手,对我笑着说,没什么好怕的,你在黑暗中,看不到别人,其实别人也就看不到你,黑暗是安全的。 我却还是怕,很怕。 一直到很大了,每每到陌生的地方,入夜之后,我总是瞪大了眼睛,望向一片漆黑,冀望在墨色中找寻一丝破绽。 哪怕是窗沿透进的一道光明,哪怕是门缝渗入的一线白亮,我疯狂的找寻黑暗中的破绽,有了破绽,我才能安心入眠。 但是,在瓜子山尸洞的墓道里,黑暗肆虐。 毫无破绽。 当黑暗和寂静如潮水一般朝人涌来,将人淹没时,很多原先隐而未现,或是试图视而不见的事实,便会变得极端难以忽视,甚至难以容忍。 我突然万分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不,我并不是指我意识到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当然知道我该死的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行走,我当然知道,而且我绊了一跤,还拉到左手的伤处,好痛。 我意指更广泛的概念。我意识到,在这鍥而不捨的追寻中,我到底在做什么。 很久以前,我曾经跟我二叔和三叔一起坐过火车,到外地游玩,我印象很深,因为那次没有王盟,也没有潘子,就我们三个人,我觉得很新鲜。 三叔歪着身子躺在上舖,一边抽菸,嘴巴里一边哼着乱七八糟的调调,心情很好的样子。二叔则抱着一本书,在下舖稳稳的坐着,气定神间的阅读,一如入定。我不敢吵二叔,只好爬到上舖去缠三叔,吵着要他讲故事,三叔耐着性子,给我讲了几个故事,但是最后还是给我烦的受不了,大声的朝下舖呼救。 二叔缓缓的放下书,把我从上舖抓下来,对我说了一个很奇怪的故事。 他告诉我,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猫,被人抓起来,关进了一个箱子里。箱子里有一个机关,当你打开箱子的时候,有可能杀死这隻猫,也有可能不会杀死这隻猫,你无法知道真正的结果是什么,除非你打开箱子。 「在真正打开箱子之前,你无法得知猫的生死,也就是说,在开箱之前,猫都处于一种既活着却也死了的模糊边界上……你有病啊!吴二白,你跟小鬼头讲什么量子力学!」三叔从上舖探出头,大声骂道,并一把将我拎回上面。 「……总比你那怪力乱神的下地故事来的强。」二叔的声音淡淡的从下舖传来。 「呸!我看你根本就是缺乏想像力!」三叔朝下头怒吼。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一个故事,我却一直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