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垂眸淡瞟了她一眼,表情成了若有所思。见他一逕沉默,韩夏抿唇,想着再去问问其他人,对方就开口:「何砚应该在体育馆吧。」 韩夏向他道谢,转身下楼。 走过穿堂,远远就看见男孩子倚在体育馆下歇息的身影,她缓缓走近,发现他和昨天一样微微松了领结和领釦,手里拿着浅蓝色书皮的英文单字,正专心背诵。 最后,她来到阶梯前,与昨天相同的位置。 察觉身旁有了动静,何砚仰首,一见来的人是她,唇边勾起了笑。 「韩夏。」 「我来还你餐盒还有外套。」 何砚接过纸袋,往手边一放,又看向她,「坐吧。」 听闻,韩夏下意识皱眉,还来不及开口,男孩子笑着拿起摆在另一侧的便当袋,「我妈又多准备了一个便当,要一起吃吗?」 韩夏真心觉得何砚这个人有毒。 看着捧在手心里的饭盒,再看着身旁一边吃着饭一边背着单子的人,她还是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留下来和他一起吃午饭? 明明昨晚她就告诉过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接受何阿姨的好意了。 翻页时,馀光瞥见女孩子连筷子都没动,何砚问:「怎么了?不喜欢今天的菜色?」 韩夏回过神,摇了摇头。 何砚不信,「你不会是不吃花椰菜吧?」 「没有。」 「还是你不吃红萝卜?」 「没有。」 「还是」 「何砚,我说没有。」韩夏闷着声打断,口吻无奈。 何砚以为她生气了,咬了咬腮帮子,把语声磨平,「那你怎么不吃?」 韩夏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默了一会才说,「我觉得何阿姨对我太好了。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她要做饭给我吃?」 她是真的不明白。 在失去她母亲以后,就连她父亲也不曾为她做过一次饭,甚至也不曾再与她同桌用餐,只是吩咐家里的佣人替她准备三餐。为什么一个毫无关係的陌生人却愿意为她做这些事? 她也不明白,过去每一次生病,父亲都只是让他的秘书带她去诊所,不曾问她是否穿暖了、哪里不舒服了、有没有记得吃药了。为什么才认识几天的何砚却愿意把外套借她,愿意把手借她,甚至要她赶紧进屋,不要着凉了? 他们明明什么关係都不是。 见女孩子神色成了阴鬱,何砚反而不知所措。 他试图解释:「我妈那个人就是这样,对左邻右舍都很关心,然后然后她之前一直说没生女儿很可惜,又刚好你搬到我家隔壁,然后然后她这个人又信佛,大概是觉得跟你很有缘份,然后」 断断续续的说词越渐没了立足点,他哑了半晌,「韩夏,你是不是生气了?」 韩夏看着他,看着他隐约透出无措的眼眸,突然意识到他在紧张。 他在紧张。 因为害怕她下一秒的回答是:「对,我生气了。」 就像母亲离开以后,每一次和父亲说话,她的眼神也是这样,既不安且徬徨,害怕下一秒就会从他口中听见那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不断反覆出现在她梦里的残忍字句。 这九年来,每一个夜里,她都被恐惧追赶着无法喘息。 如今竟也有一个人这么看着她,害怕她的责备。 何砚之于她此前所见过的世界太过不同,也太过特别,特别得让人难以理解。 韩夏轻叹,放弃思考他为什么如此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见状,何砚如释重负,像是提心吊胆的忐忑终于落回平地安放,又像岌岌可危的溺者终于回到岸上,整个人松了好大一口气。 男孩子的反应过于夸张,韩夏失笑,提起筷子,夹了一口饭放入口中。 依旧是与记忆里相似的米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