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借,其实就是要。 董玉秀不在意这些,把衣服给她了。 只是大嫂再次提起白子慕身上的小棉袄时,她就只作听不见,没有半分给的意思。 大嫂有些不满,晚上吃饭的时候借故找茬,董玉秀也当没听见,等着大家吃完饭之后,拿了二十块钱出来给了大哥,说是她和白子慕的生活费。 董玉海没接,推回去道:“你自己收着,回家吃口饭的事,不用给钱。” 大嫂眼睛一直看着钱,但瞧着丈夫脸色,张张嘴还是没敢提留下这句话。 年三十这天晚上,家家户户贴红挂彩,只董家因为新办了白事,只贴了春联和几个福字,连鞭炮都没有放。 也是因为这样,董家大嫂打小孩的声音才特别响亮,她儿子董天硕哭得嗓门贼响。 雷东川被家里使唤来送饺子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小孩嗷嗷哭的声音,他还记挂着董家那个漂亮的“小哑巴”,以为是那个漂亮小孩在哭,抱着一小铝盆饺子跑得飞快,进去之后找了一圈,发现哭的不是那孩子才松了口气。 董天硕和雷东川一般大,都是六七岁的年纪,因为喂得好,虽然比雷东川矮上小半头但颇有些横向发展的趋势,这会儿哭起来也是咧大了嘴,嗓门又响亮,只吵得人脑袋疼。 董大嫂正在拿小棍教训儿子,旁边还放着一件呢子大衣,只是这会儿已经被烧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不能穿了。 “董天硕!一天天的,就你淘!碰什么不好,碰这件大衣,你这让我明天怎么穿啊……”董大嫂是真心疼了,衣服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这么好的东西坏了她心里就跟刀割一般,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董玉秀,咬牙又是一棍抽在儿子屁股上,“这还是借来的呢,你让我怎么还给你小姑!” 董天硕哭得更惨了:“我没碰,妈,真不是我弄的。” 董大嫂脸都黑了:“不是你是谁!衣服上烧一个大洞,全家就你身上有煤灰!” 打了好几下,董姥姥才开口劝了一句,董天硕撒腿就跑,边跑边抹泪。 雷东川没管那些,他捧着饺子过去,还帮白子慕挡着点,怕吓着这个新来的弟弟。 白子慕一直跟在妈妈身边,白瓷一般的小脸没什么反应,看着并不怕,雷东川喊他的时候,他也抬头去看,还冲雷东川浅浅笑了一下。 雷东川眼睛都亮了,围着转了好几圈,还想带他出去一起玩儿。 白子慕抬头问道:“妈妈,我可以去吗?” 董玉秀点点头,他就乖乖跟在雷东川身后一起出去,走到院门的时候小孩忽然牵住雷东川的衣摆。 雷东川被他拽了一下,奇怪道:“怎么了?” “有点黑,我怕。” “有哥在呢,不怕!” 雷东川要握着他手,小孩不肯,只喜欢牵衣角,雷东川乐得不行,由他去了。他还是第一次给人家当哥哥,那只小手在背后抓来抓去,但每回都能握紧,倒是也不怕丢。 雷东川心想,这弟弟可真好,又漂亮又乖。 晚上各自回家之后,雷东川还在那美呢,来收拾衣服的雷妈妈拿起他外套就气得竖起眉毛:“雷东川!你又上哪儿淘去了,弄这么些煤球印子!” 雷东川“啊”了一声,从被窝里探头去看,茫然道:“没啊,我今儿送完饺子,就去摔炮仗去了。” 雷妈妈把那小外套抖开,一后背全都是一小团一小团黑乎乎的,可不是煤灰! 雷东川实在想不起来,看着他妈走过来的架势,连忙高声喊道:“妈!妈,过年不兴打小孩啊!” 雷妈妈:“……” 她压住再次挑高的眉毛,好歹是把火气按下去,抬手戳了儿子脑袋瓜一下,磨牙道:“等过了年,看我怎么跟你们父子俩算账!” “那我和我爸的得分开,亲父子,明算账!”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