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没有人陪伴,二十年来一直直觉行事。 或许今天雷长寿一句道破梦中人,他其实……还是想碰金银。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这么在意这双手? 在他内心深处或许真的想过重新回到银楼,抑或者,一直都没有放弃想做的事。 * 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回到旧式宅院,闻到了老旧木料的味道,贺老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被反捆住双手,按在地上受审。 漆黑的夜色,同样的深宅大院里,满满地站了一圈人,最前方是一个台子,上面架了一个融铜水的炉子,下面是火,等着要熔化那件金器。 很多人围着他,举着火把,大声斥责,还有谩骂质疑声。 最上面的人站在那,手里拿着一本红皮语录,一身绿色武装服,抬高了下巴问他:“贺延春,董商户的金佛,是不是你偷偷拿了、藏起来了?说话!” 一旁已经换了一身同样绿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紧紧挨着那个十几岁半大孩子站着,他体态微微发福,脸上还有着皮带抽过的瘀血伤痕,磕磕巴巴在举证:“我、我昨天夜里,打算把金佛带来熔了,但是贺延春他不肯,我就和他争执起来,后来我就锁了门,去睡了……这金佛是我家长辈私存的黄金打的,我有权利处理,是贺延春,一定是他舍不得自己打出来的金佛,偷走了那尊金佛!” 梦里的贺延春要年轻许多,五十出头,正是壮年,他抬头看着台子上的人。 他们目光交汇,董商户短暂地躲了一下,但还是定定向他看来。 贺延春只看着他,目光如炬。 被按在地上的人,从未偷窃;站在台上说要捐赠的人,也不舍交出。 某种意义上,他们出奇的在维护同一样东西——那尊金佛,那尊被宝华银楼奉为镇馆之宝的金佛。 贺延春不想熔了自己的心血,即便挨打,也只咬牙哑声道:“我没有,我贺延春,一分一厘从未偷过——” 他不认。 他手脚干净,哪怕是一个打金匠的时候,也从不碰一分一毫。 台上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嗤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带证人来,贺延春你也好好听听,你徒弟是怎么说的!” 有人被推搡着带过来,站在了贺延春面前。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瘦弱,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的样子带着畏惧。他不只是对台上,更多的是在看向贺延春的时候,眼神稍一接触迅速移开了目光,指着道:“我亲眼瞧见,是他,是我师父偷了那尊金佛……” “你放屁!你胡说!我——”贺延春被人按住,在地上无法动弹一步,他喉咙嘶哑几乎喊出血:“老子这辈子就是穷死、饿死,也不偷别人一分钱、一粒米!” 台上的人呵斥道:“贺延春,事到如今你还嘴硬!现在送你去农场劳改,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把金佛交出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做人……这是破四旧!你不能妨碍我们破四旧!” 贺延春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他膝盖硬,硬挺挺几乎整个人都被按到了泥土里。尽管如此,他梗着脖子抬头,咬牙看着那个指证他的年轻人,质问为什么害他。 对方却跟他划清界限,躲在火把下起伏的阴影里,怯懦道:“你、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们是养父子,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我要同你划清界限,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说到这里,大约有了几分底气,略提高了声音质问道:“对,我得去找我父母,你要告诉我,他们是谁!” 贺延春喉结滚动,对他道:“你是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