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帽与黑布遮住了甘松的脸,只从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 衣服上的残血,黏糊糊的,还湿润着,热腾腾地冒着腥气,从门缝里往外飘。 他没听过蓑衣人开口,不知他声音如何,以防露出破绽,便干脆不言不语。 来人却被他唬住了。 他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因为冷,身子本就在风雨中微微颤抖。 见着门内人浑身染血的模样,更是狠狠地一哆嗦。 左手打着的伞,一时握不住,歪歪斜斜地栽倒在地。引起的动作,骤然吹灭了他右手的油灯。这使他连油灯也差点端不稳,也要落在地上了。 甘松只是看着他,立在门缝里,并不出手帮忙。 “官……官爷。成、成了?” 来人实在沉不住气,抖着嘴唇问,话说得十分磕绊。竟是此间的主人,村老石伯。 甘松略微点头。 “他、他们应该吃了东西……吧?”石伯又问,“我在外间没、没听见人声。应、应是被我、我们麻翻了。” 甘松点头。 “那、那尸首还是老办法?让石猛兄弟来处理,充作牛羊肉,运出去卖了?” 甘松强抑住心里的惊涛骇浪,继续点头。 这大石村谋杀外间来人,竟已十分熟练,甚至还做成了产业? 连尸体如何处理,也有专门的法子? 且那老翁口称官爷,蓑衣人岂不是与官府有关? “我叫他们来,请官爷稍候。”石伯终于镇定了下来,声音不再发抖。 甘松目送他离开。 老翁佝偻孱弱的背影,颤颤巍巍地消失在漫天雨幕之中。 房门再次关上了。 “一个不留。”谢承思命令道。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却无人开门了。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 “进。”沙哑难辨的嗓音响起。 官爷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好像变了?去而复返的石伯虽然疑惑,但仅仅一个字,他也说不好。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踏实的预感。 可能是天太黑了,雨也太大了,显得官爷身上血也格外吓人。 “村老?怎么了?”石伯身后的青年见他脚步踌躇,便开口询问。 “没、没。”石伯答。他不敢怠慢了里面的官爷,硬着头皮推门。 屋中仍然漆黑一片。 直到所有人都跨过了门槛。 一共四人:石伯、石猛、石刚、石妻。 沙哑的嗓音又响起:“关门。” 门关上了。 身后的刀也高高地悬起了。 此刻,降香所用之刀,不是杀蓑衣人的镰刀,而是蓑衣人那把更利的长刀。 当谢承思重新点起灯时,进来的四人,已全断了气。 伤口全在脖子上,鲜血高高地溅起,从门上直到房顶。 降香吸取了教训,一刀割喉。 这样便不会同杀蓑衣人一般,弄脏衣裳。 “去院子里看看,是否还遗漏了旁人。”谢承思使唤甘松。 甘松领命而去。 他走之后,谢承思又让降香去剥掉地上死人的衣物:“你在那两个青年男子的衣服里,选一套穿上,另一套留给甘松。”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