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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蚊虫


   “降香娘子,这些都不打紧的,只是殿下金贵,肌肤上容易留痕,故而看着吓人,不抓挠的话,过几日便自己消退了。想消得快些,可在伤处涂抹些镇痛消肿的东西。若你还不放心,我这里也有些调来自用的药膏,你拿去帮他涂上,早晚各一次。”

    最后,他这样说。

    夜里,谢承思沐浴后,降香遵照医嘱,仔细地为他涂上了蒋神医的药膏。

    她本以为,这样便应当不会有问题。

    可万万不曾想到,就算涂过药膏,谢承思这么大个人,竟还会如孩童一般,忍不住去抓挠。

    也不知睡着了无意所为,还就是他故意。

    早晨为他更衣时,寝衣下的肌肤,从脖颈到胸前,红肿虽因着药膏的效用,消下去大半,但之中却全是挠出来的血点。

    双腿更加惨不忍睹。

    自蒋神医来后,他隔几日便为谢承思的双腿施针,使其生出越来越多的知觉。

    时隔几年,小腿乍一有了感受,免不得要比其余地方敏感许多。

    瘙痒也格外难忍。

    可这些东西,谢承思嫌丢人,并不愿同降香解释。

    “殿下该忍着些的,挠破了,也不知道这药膏还涂不涂得。”降香叹气。

    “为何要忍?”谢承思不为所动。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是否有失亲王威仪。

    “好好好,不想忍便不忍。”降香为他挑了件扣到下巴的常服,展开,举在他面前,问道,“用衣裳遮掩一二,殿下总可以吧?”

    谢承思倨傲地点了点头。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降香本以为,天气炎热,再加之身体抱恙,谢承思会消停一阵子。

    虽不好叫人看见身上的狼狈,衣裳必要严整,遮到下巴,但衣料轻薄,也不算太热。

    况且降香已经在室内各处,都加了足量的冰,他更不至于难捱。她打算,等殿下身上的疙瘩血点全消去后,再将一切恢复如常。

    可谢承思哪里是愿意消停的性子?

    他根本不承认自己在这小小蚊虫之上,栽了大跟头。

    眼见着蒋神医的药膏消肿有效,降香又念叨说,挠出了血点不好再涂,他索性翻出好几罐未开封的药膏,一股脑全塞进她手里:

    “你不是说我把身上挠坏了,不能涂药了吗?那你全拿走,拿去自己用!反正我用不着!”

    降香一只手抓不下那么多东西,又怕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急忙伸出胳膊,将它们圈在怀里。

    “这恐怕不妥。”刚稳住身形,她就急着开口劝,“殿下身子还未好全,红肿总归还是剩了些。不能贸然停药,病症更不能拖延。”

    谢承思才不听:“不妥什么不妥?怎么什么话都是你说?挠破了不许我涂,那我不涂;又说红肿未消,要我涂,那到底是要涂,还是不要涂?呵,你自己听听说的是什么话?”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不是还有一罐开封过的吗?用完差不多就好了。又没给你我用过的,还嫌弃我,不想要不成?”

    说到后来,意思虽缓和了下来,但语气依然很冲。

    “是。”降香不顶撞他了。

    反正药膏若是不够用,她再从自己手中这些里,偷偷挪些给殿下。罐子长得都一样,想来他也不会发现。

    不过,谢承思显然预判了降香的想法。

    之后再服侍时,他都不许她再碰那药膏,大有一副,蚊虫算什么,干脆不抹了的凛然之态。

    奇怪的是,虽不再抹药,谢承思身上红肿的地方,消得竟也一天快过一天。

    降香总怀疑,他或许偷偷自己用了药膏。

    但她没有证据。

    毕竟,他可是将剩下的药全送她了。

    谢承思确实在偷偷抹药。

    他见那药膏有效,早就又找蒋神医,把剩下的全要来了。

    惹得蒋神医在心里直骂:“这药膏本就不好炼,只过一夏,就全给怀王用去了,不愧是一等一的纨绔,当真是奢侈!”

    谢承思给降香的那些,是专门为她留的。

    他觉得她与自己在城郊胡混,也该遭了蚊虫毒手,当然也该用药治一治。

    但他才不会跟她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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