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是官造之器。二郎莫不是故意来吓唬我?”太子放下手中的刀,点了点右手边的那把,挂上了波澜不惊的微笑。 “我虽不如二郎一般,到哪里都消息灵通。但曲州毕竟是我的封邑,采矿造器之法,还是略懂一二。此物正是我曲州奉敕而造,供向京畿的官器。我知二郎与禁军的关系,却不知,你是否从禁军之中,随意取了一把刀,拿来蒙骗我?想从我口中套话?还是胃口变大了,嫌二成少了?” 太子重又执刀,走近了谢承思的素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片刻之后,猛然出刀,将刀刃冲着他。 几乎是同时,降香眼明手快,下意识就要出手接刃。 谢承思却像背后长了眼睛,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按住她的小臂,提醒她不可妄为。 除了扭向降香的手掌,他身子的其余部分,纹丝未动。 仍然稳稳地端坐于素舆之上。 雪亮的刀身,清清楚楚地映照着谢承思的脸——一张芙蓉面,一双翦水眸,鬓边簪着的花,是应季盛开的芍药。 艳丽的容貌与粉白的芍药,相映成趣。 神色却懒洋洋的。 便是太子这般的质问,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刀尖近不过咫尺,而他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兄长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令小弟寒心。”谢承思一摇头,三叹气,还故意夸张地啧啧出声。既然太子不愿多客气,先同他撕破脸,他当然要还击。太子威胁他,他就加倍还回去,哪有让自己受委屈的道理? “天地良心,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若嫌二成不够,怎会与你兜圈子?小弟我性子直,最不喜欢曲折麻烦,你我兄弟一场,我以为你会懂我。”谢承思滑稽地表演着伤感,“而套话更是无从说起了。那私存铁器的垆邸,福全酒家,我可是查了个门清,有什么好套的?而你,又知道什么?你对它一无所知。你若早知道,你的詹事怎会拿着我给的消息,急急进宫,又正巧被我探查到?” “你说对不对?詹事阁下?你来评评理。”谢承思将话锋转向太子詹事。 “这、这……”太子詹事怕得罪贵人,喏喏不敢应声。 “够了!”太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要打断谢承思的表演,“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弟方才已经说过了。为何福全酒家也有铁器?为何他们的铁器比兄长的更好?兄长当真没有头绪吗?”谢承思很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语气变得正经了起来。 “怀王,你既然已经查过,其中关窍,我们心照不宣。你何必非要我说出来。”太子终于收刀,重新坐了回去。 “对啊,我就是想兄长亲口承认。”谢承思分毫不让。 太子无法,撑着额头,无奈道:“是,我是同长公主约定过,借她之手,把曲州的铁器运进京中,事成后,铁器分与她几成,便同我与你的约定一般。那座垆邸,当是她储器诸所之一。” 此时并非二人密谈,但到场之人都是心腹,接下来若有了什么定论,还要靠着这些人去执行。太子便没必要同谢承思猜谜,既然逼着他承认,那他便直说。提到长公主,甚至连姑母都不肯叫一声。 谢承思笑:“兄长当真大意,私制铁器可不是儿戏,如何能叫旁人知晓?无意叫我发现,这就罢了,怎的还主动找人去说?若是传到阿耶耳朵里,兄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