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从思绪之中,猛然抽离了出来。 知省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让他害怕又羞惭。 药铺里的这位客人对人和气,对他这个小孩子,也很有耐心,是个好人。 况且,他还那样伤心。在母亲的喝骂之下,看上去甚至更伤心了。 母亲怎能无缘无故地当众骂人?还、还骂得粗鄙不堪……她教他知礼,可自己却当众……撒、撒泼。知省一点都不想用这个坏词来形容母亲。 希望她能快快恢复正常。 而被骂的公子,此时也终于抬起了眼睛。 眼神扫过身后的随从,命他们将出鞘的刀剑收回去。 ——那刀剑是对着韶声的。 韶声看见了。 “让他们来杀我啊!不是要杀我吗!不杀我,你就是王八!”她指着公子的鼻子继续骂道。 “还有你!我知道你从来就嫌弃我,嫌弃我这不行那不行,不配做你娘!你见他一天就喜欢他,不愧是他的种!好,他是你爹,我走,你就跟着他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白眼狼!”韶声又扯着知省的胳膊,让他站到自己身前,将他往公子的方向狠狠一推。 这次的声音里,却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过。 孩子一日一日长大,越长越像他的父亲,言行举止也像他的父亲。 直到他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 像是她抓住的一把流沙,总有从指缝间漏完的一天。 她本不想对孩子说刻薄话,可她忍不住。 自己简直就是个无理取闹,当街撒泼的疯妇。知省不愿想她是撒泼,但她用泼妇形容起自己来,却毫无负担。 韶声知道自己哭了。 知省被母亲猛地一下推走,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前栽倒。 韶声还没来得及提着他的衣领,稳住孩子的落势,他便被对面的公子接住了。 公子,确切地说,齐朔,仍然沉静地盯着韶声,一丝目光也不分给只及他膝盖的知省。 他虚虚地眯起眼睛,仿佛透过经年的的时光。 目光落处,是十多年前那个欺软怕硬,张牙舞爪,但无忧无虑的柳家二小姐。 接住知省,仿佛只是因为习武之人身手敏捷,下意识便有此动作。 而只有知省知道,搭在他身上的那双玉做的手,正不住地发着抖。 搀住他的力气也忽大忽小。 一时间,好像蜻蜓点水,触之即离;一时间,那十支手指又仿佛铁钉,要死死钉在他的肩膀上。 知省怕疼,但一声也不敢叫嚷。 气氛剑拔弩张。 连专程从里间探出头来,想看热闹的药铺老板和病人,都屏住呼吸,分毫不敢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嚯,惊天大秘密! 这刘大娘了不得,街坊邻里,人人皆知她死了丈夫。 哪里又冒出这么个一看就金贵的贵人! 生得真是好看!瞧瞧那周身的气度,更是唬人! 听刘大娘的话,知省这孩子是这位贵人的? 老板重新打量着他们。 哦呦,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确实,长得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又因为大白天里,药铺敞开门做生意,韶声方才喝骂的动静大,也引来了路边几人驻足围观。 风暴中心的这一对男女,生得貌美,男子又像是做官的显贵,使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韶声余光瞥见了他们,不仅不像曾经一般尴尬羞耻,心里甚至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丢人吗? 丢人就对了! 最好把街上的人都聚来看,让面前人失尽了颜面,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