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唱了这么多年的,也只这么一次,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黑蛟攒聚处,是被缚住的晏春堂。 杀他,除了是天命所在。其实也存了她一点私心。 “你一直说,我骗了你。” 涂苏在李幼安面前蹲下。 “是,我是骗你。可你呢?你没有骗人吗?我,还有他们。” 涂苏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崖下被黑蛟纠缠着的徐徐等人。 她神色幽愤。 “不都是你拿来讨好他的工具吗?从你第一次救下我开始。什么远游江湖,什么朋友,什么要一起学剑,都是你装出来的。你只是想让他觉得,你不是天生的坏人,你会交朋友,你有情有义。你不想让他抛下你。所以一直都在假装······李幼安,论虚情假意,你远胜于我,” “你在说什么?” 李幼安睁大眼,她几乎咬碎了牙。 “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就是假的!” 涂苏强调。她微笑时貌美无辜,楚楚动人。可牙齿几乎要将唇角咬破。 真的,假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可她就是要说给她听。 李幼安别开脸,彻底安静下去。 远处被黑蛟围困住的男子,身上气息飘摇起来。 或许,他马上就要死去。三十年前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如今他就在她眼前······她不能再等,也不敢再等。 “涂苏。” 李幼安重新抬头,朝着红衣少女微笑。 “是,我一直都在骗你。我没把你当朋友,更没把你放在心上。从前我瞧你玩弄的那些小把戏。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可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是只野狐狸。又丑又怪。胆子还小,见人就哭。我瞧不起你,从来都只把你当个玩意儿······” “你胡说!” 涂苏脸红,不是因为羞意,而是因为怒气。她的脸颊一点点皱起,眼中甚为明亮。 “我没胡说,我只当你是个笑话。从水里把你提溜出来的时候,我想,天地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丑的东西。你知道吗,起初我以为你是野狗成精······” “够了!” 涂苏睁大眼,眼中有不知为何而生出的泪水。 她抬手按在李幼安的脖颈上。 她的手掌冰冷,李幼安的剑也冰冷。 李幼安仰颈,被枝叶缚住的手猛然使力。提起绿珠剑,轻轻巧巧,送入涂苏胸腔。 血水流了出来,顺着剑滴落在地上。 她捣碎了她的心府,又杀她一次。 “我也觉得够了。” 李幼安喘息着,把剑送得更深了些。 她的胸腔开始剧痛。同命蛊,同命人。涂苏会死,她也会死。 “别哭了。” 李幼安的手沾上了涂苏的血,还有她的泪。 涂苏的手软软落下来,泪水流得倒快比血还快。 她问凭什么。 凭什么要骗她。凭什么只喜欢林厌一个。凭什么她做不了她心里的第一个人。凭什么她永远只能排在他后头。 李幼安叹息。 “你不丑。方才是说着骗你的。” 她替涂苏拢好鬓边的碎发。 她对着眼中仍然含泪的女子道。 “苏苏,你赢了。我这三十多年的苦恨,都因你而起。” 断崖下翻涌着红色的烛龙焰息。 跳下去,会变成与天地同尘的玉石。 等到山变成河,河变成山,她们仍会是一尊死去的玉像。 李幼安拥着涂苏跳了下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