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二○一○年五月六日 离开赤崁楼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即返回学校,而是和毓璇骑着机车在夜晚的台南街道上绕着圈子,虽然行进的大方向是朝着学校,但我却选择迂回的路线。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确认这辆黑色休旅车是不是在监视、跟踪我们。 很不幸的,这辆黑色休旅车的行驶路线似乎证实了我的怀疑。我从后照镜中注视着黑色休旅车,发现我只要加快速度,它就跟着加速;我一减速,它也跟着放慢车速。更确切的证据是,我漫无目的在台南市区中间逛,它竟也凑巧地与我行驶相同的路线。从今日中午在陈德聚堂开始,这辆黑色休旅车内那位体格健壮的男子就出现在毓璇和我周围,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还好毓璇并没有怀疑我的用心,以为我为了那种目的而不载她回宿舍。刚离开赤崁楼的时候,我从后照镜中发现毓璇曾几度想回头瞧瞧那辆黑色休旅车,都被我出声制止了,因为我不想让休旅车的驾驶察觉我们已经发现他的跟踪了。 一路上,我心里不断思考,这个跟踪我们的人,是柯伯伯派来监视我们的吗?或是伤害何昊雄教授与陈文钦教授的兇手?虽然我不认为柯伯伯会派人跟踪我们,但起初我还是怀疑这名男子是警方的人,直到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才推翻这要样的想法。这个可能性就是,为了夺取手札而杀害陈文钦教授的兇手,认为毓璇和我或许掌握了手札的下落。 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这名开车跟踪我们的人,与陈文钦教授的命案脱离不了干係。而且既然他为了手札能狠下心杀害陈文钦教授,那毓璇和我的处境就危险了。 只不过令我不解的是,这名男子的跟踪技巧怎会如此拙劣?竟然让两个大学生给识破,而且还没从我迂回的路线中警觉,他的存在已被我们两人所发现。 转进了这条以「东寧王朝」命名的道路,学校的女生宿舍就位于这条道路某巷弄内的校区侧门里。这时我决定向那位跟踪者摊牌。 机车龙头一撇,我们转进了通往女生宿舍的巷弄。这条巷子是条死巷,巷子内并无其他住家,只在尽头有一道校园侧门。 我在巷底的校门前回转了机车,车头朝向巷口。三秒鐘之后,休旅车的大灯光线出现在巷口,随后这辆紧跟着我们的休旅车转了进来。 休旅车的刺眼头灯照得毓璇和我双双瞇起眼来,而我的机车大灯也正对着休旅车内的男子,像极了独木桥上的黑羊与白羊,就这么在狭小的巷弄中对峙着。在那么一瞬间,休旅车内的男子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给震慑住,还是像夜行性动物一样被强光给照得动弹不得,驾驶座内那张熟悉的脸孔足足愣住了好几秒。 最后是我率先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我加紧油门,从休旅车旁的缝隙鑽了过去,骑出了巷弄,回到大马路上。 休旅车跟着倒车出来,加速追上我们。或许只是错觉,但我从机车的后照镜里,似乎看见车内驾驶切齿咒骂的模样。或许这名跟踪者认为自己的行跡既然已经败露,也就没有隐匿的必要了,于是开始恃无忌惮地追逐我们。 夜已深,市区道路上的车辆渐渐稀疏,许多非主要干道的路口交通号志都已经切换成只闪黄灯。本来想藉由机车能在车阵当中穿梭的优点来摆脱纠缠,但是事与愿违。我骑车的速度本来就不快,所以经过了几个路口,这辆黑色休旅车仍然紧追不捨。 「不能再骑快一点吗?」 「啥?」 风压让我听不清楚毓璇说了些什么。 「我说在这种紧要关头,你骑车的速度怎么还是这么慢啊!」 毓璇加大音量,这回我是听清楚了,但我还是得闪避路上零星的汽机车,速度实在快不起来,我索性不再理会毓璇。 「停车!」 后座的毓璇突然大喊,我不明所以,而且紧追在后的休旅车又逐渐逼近,根本容不得我考虑毓璇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只是这时前方路口的交通号志突然由绿灯变换成黄灯,我犹豫着是否要抢快通过,但最终还是遵照毓璇适才的要求,在灯号转变成红灯的同时,按下了煞车。 车一停止,毓璇突然下车,接着一个闪身,从我腋下鑽到了前方,拨开我紧握着机车把手的双手,同时再用身体将我往后座一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取得了机车的控制权。 趁我们停车等红灯,黑色休旅车已经追上了我们,正打算往右斜插在我们机车前方时,头顶上方交通号志的绿灯又再度亮起,毓璇油门一催,再次从休旅车旁边鑽过,两辆车的后照镜发生擦撞,我的机车左后照镜被削了下来。我好像又產生听到休旅车驾驶咒骂声的错觉。 很讶异毓璇驾驭机车的反应竟然这么好,而且胆子这么大,和她秀气的外表以及平时温文儒雅的气质大相逕庭。毓璇在车阵当中左闪右躲,有好几次都在即将与邻车发生擦撞的瞬间,以些微的距离闪避了开来。但即使如此,我们仍然没有脱离休旅车的纠缠,看来这个驾驶的驾车技术远高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