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这些日子自然也是鸡飞狗跳。 老夫人听了薛劭回话要纳妾一事倒是不置可否,只听说那女子出身风尘,又被他藏在府里好一段时日后心中不快,却也只是责怪他未迎正妻便要纳这身子不干净的玩意,最后到底也是允了。 可薛劭的母亲听完之后却是傻愣在当场,她虽亦是商家女出身,到底养尊处优多年,一向涵养好。当下并未立时发作,只手上新到的白瓷茶盏因身子颤抖而发出短促刺耳的摩擦碰撞之声。 她强撑着待婆母说完,仿佛一口气喘不上来,竟直接昏死了过去,吓得仆从们又是传医女又是扶着夫人躺下,好一通忙活。 待她终于醒转,本以为幼子会回心转意,却只从贴身丫鬟那里听说五郎要以不输于娶妻之礼迎那女子入府,心知这些日子盘算挑选了好一番的各家闺秀怕是一个也不愿进薛家当这五少夫人,当下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薛劭最终也只不过三五日来看母亲一回,侍奉完汤药就匆匆离开,再无往日乖顺模样。 这边厢下人们领了薛劭的命,到底还是准备着喜事。 为着碧奴已无亲眷,薛劭特地置了一座小宅安置她,又另买了些小厮丫鬟伺候着,连自入府便与她一处的澄翠也被拨了过去。 薛劭到底怕夜长梦多,怕时日长了太子便不再记得那日月下惊鸿一瞥,却又为显对碧奴之宠爱,故六礼虽简略了些许,可该有的都一一安排了。 先是寻了京城里最有资历的媒人来提亲,待女方允下,这才又拿了二人的八字卜算吉凶。 为着吉利,往往都说是上上之配,天作之合,今日这老道掐指一算,竟真真是个天赐良缘。 薛劭听了,脸上的笑却带了些许讽刺的意味,给了赏钱便把那老道打发了出去。 如此也大半个月过去,薛劭又亲从本为给五少夫人准备的聘礼里挑出十八台送来,那写着迎亲之日的红笺也同时到了,是宜嫁娶的十一月二十。 不过五日之后。 碧奴草草听过,并不上心,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在薛家过了明路,薛劭为显对她的宠爱,珠宝首饰一匣又一匣,绫罗绸缎任她挑选,华美精致的衣裳一身一身送进小院,往往只穿一日便丢了不要,十足张扬的做派。 澄翠只觉她变了一个人,从前不知她出身,只知珍珠是个从来好声好气的,尽管公子待她与旁人不同,纳她为妾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却也不曾有过如今这副模样。 她到底没忍住,晚间服侍碧奴伺候时慢慢开了口,只仍有些不习惯喊她姨娘。 “姨娘……” 她本就有些踌躇,却不想立刻被碧奴出声止了话头。 “澄翠,你瞧我今日簪的茉莉与前日簪的赤芍,究竟哪个好看些?方才我问爷,他也只一贯敷衍我,你眼光好,快快告诉我。” 镜前的碧奴卸了钗环,鬓间的纯白茉莉依旧留在发间散出阵阵幽香,仿若不知她心中的弯弯绕绕,满心里都是自己的妆扮。 鲜花不比绢花或是绒花,如不当季却是十分难得,且若蔫了不精神了便须得换一朵,更是要有贴身服侍的人时时为主子留心,倒是个难伺候的。 被她如此一打断,澄翠也没了再开口劝诫她几句的胆子和心思,心里叹口气,脸上勉强撑起几分笑意,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 “茉莉清雅,芍药华贵,奴婢伺候姨娘这么些日子,也算明白姨娘‘淡妆浓抹总相宜’,自是簪什么都好看的。” 碧奴似是十分满意,镜子里的她也勾起唇角嫣然一笑,又左看右看好几回才亲手将那一对茉莉摘下,携着澄翠去了浴房。 十一月中旬的天已十分冷了,屋内的炭盆时时有下人照看,倒是温暖的很。 浴房里依旧是白雾升腾水汽充足,澄翠自跟着碧奴搬来这小宅,洗浴上的事亦由她负责,再加另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