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秋日,高高掛在天际;今日风并不大,大片大片的云朵慵懒舒展着,好似吃饱了春草,躺在河畔放松的牛羊。 娜仁其木格站在高塔上,低头凝望着远方祭坛。 听湘君说,这便是她逮到刺客的位置。 祭祀当天,一袭玄黑礼袍的布塔娜站在高位,头戴后冠的她肯定显眼,而她与阿日善,就被安排在侧近的位置,也就是祭坛的次一阶。 她不禁要想,受大汗命令,格杀布塔娜的那名刺客,在放出箭矢的瞬间究竟在想什么?而在眼看那枚欲致布塔娜于死地的箭给阿日善挡下后,想得又是什么? 然而,在他伏诛后,这一切疑问都没有答案了;知道又如何?阿日善也不会再回来…… 「想不到你真的在这儿。」 她回头,发现是聿珏来找;她拭去泪水,而聿珏敛裙行至栏杆处,同样遥望着祭坛。 「湘君姑娘……没与你一起上来?」 「我让她在底下等。」 她扯了一抹笑,「我以为你们如胶似漆……要回兰州了么?」 聿珏顿了一会儿,双手交握着点点头。「嗯!因为我的任性,在王宫多留一日,湘君没肯给我好脸色瞧;一直说多延宕一日,两万多名将士就要多好几餐饭,夫君与孩子就晚一些与我相逢。」 娜仁其木格不语,心知聿珏是因为她才多留的。「听说……你与太后说好了?」 把阿日善葬在都庆府。 这对娜仁其木格来说,何等艰难。 「火一化就什么也没了,还不如留他在这儿……想念了,还是瞧得见的。」 聿珏迎面望向她,「还生太后的气么?」 她犹疑了一会儿,「不。挡这一箭,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太后无关;他也承诺我要带咱们回家……只可惜晚了点儿,走不成了!」 「娜仁其木格……」聿珏红了眼眶,敞臂抱紧她。「阿日善……阿日善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我这么讲你可能不高兴……他没忘与太后之前的好,也很珍惜你这个发妻……就算知道不管怎么做都不对,可他还是做了。」 「我明白!他只是想还自己之前那份情……怎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很多事情咱们都是想不到的!」聿珏轻拍她的背,「你此番回察哈尔,又不知会发生些什么……更别说大汗与太后父女俩反目成仇,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动起手来。」 娜仁其木格不语,聿珏替她掬了一把伤心泪,这才勉强展顏道:「话也只能说到这儿了,你想回去的话,不妨与咱们一道走,多人一齐离开,也不怕埋伏于路上的强盗;听说太后仍有意留你?」 她撇开头,「此处算是伤心地,去哪儿都比留下来要强!」 听她话说得倔强,聿珏也不好再替布塔娜多说些什么。「那好吧!咱们明儿个卯时啟程,你要是打算回察哈尔,就到东门城郊外的下寨处与我会合;让我送你这一小段路。」 娜仁其木格放开聿珏时还有些依依不捨,她撩开衣袖,除了那些醒目的伤疤之外,还有仅馀一只的银手环。 「不管你将来决定怎么走,人生的路都还长得很……你还年轻,相信咱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 她凝望着,也露出那只断了一处,如今也沾上阿日善鲜血的银手环。「这就是你当初与湘君姑娘说过的什么……一心求活?」 「是呀,差不多!」自己的忧心遭她看穿,聿珏默默地低头,捏捏俏鼻,「那,我走了。」她们互相交碰着手环,娜仁其木格眼睁睁看着聿珏后退几步,到达石阶时终是转身离去。 她就这么目送聿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佇立于佛塔之上,俯瞰着远处宫墙,秋风颯颯,带起她一头青丝。 回到自己的厢房,门前居然站着伊勒德;来找人的他神色紧绷,一看见娜仁其木格忙不迭迎了过来。 「……是么?已经入土为安了。」布塔娜等到她首肯后立马让阿日善隆重厚葬,是为表达对他的感念与追悼,她竟也有种息事寧人之感? 「你这个发妻没到,大伙儿都很担心!」伊勒德舒了一口气,「见到阿碧没有?」 「嗯,她来向我饯别。」 伊勒德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起初还能解释他害怕她做傻事,然而就算把阿日善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