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被侍卫拦住,仍冲势不减,情急之下,干脆道:“我是你们柳大人的夫人,让我进去!” “柳大人,哪个柳大人?”拦杨枝的侍卫一下子有些懵。 “咱们衙门里还能有几个柳大人?”另一名侍卫道。 “我当然知道咱们衙门里只有一个柳大人!只是未曾听闻这位柳大人有妻室啊!” 侍卫不肯放行,杨枝见衙门口已有蒙着白布担架抬出,更是心焦。然而急惶之下心中却是一动,不再与跟前侍卫客气,叉腰摆出一张冷脸:“进去问问,你们柳大人可是已在衙门里住了一个月了!姓柳的今日不让老娘进去,别说今晚,往后都别再想回家!你们自己也掂量掂量,经不经得住你们柳大人的怒火!” 两侍卫一愣,二人中的一个已然成亲——这不俨然就是自家婆娘发火的架势么! 再者,他们虽未听说柳大人已然婚配,但这上官的事,那里头的勾勾回回,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哪里了解得清楚? 柳大人的确已在衙门住了月余,这等事,寻常娘们怎会知道? 再再者,就算没有正经妻室,保不准有个什么外室呢?他们柳大人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一个,除非那方面有问题,岂能当真拿自己当个和尚? 一刹那,侍卫心中千回百转,当即向同僚道:“我进去问问,你在这里看着。” 只片刻,那侍卫便连奔带跑着出来:“放行!放行!” 侍卫收回拦阻的臂膀,下一瞬,杨枝已如离弦之箭向衙门内冲去。方才通报的侍卫从未见过自家大人那般反应,早换上了一副狗腿的嘴脸,一边喊一边小跑着追赶:“夫人,大人衙房在东面,小的领您过去。” 首辅的衙房在政事堂最中心的位置,杨枝到时正见一个大夫提着医箱出来,心中一凛,顾不得人通报,直往衙房冲去。衙房分里外两间,外间议事,里间兼做柳轶尘的书房,还有一张榻,供他累时休憩。 下人大概得了吩咐,见杨枝气势汹汹往里冲,却无人敢拦。她就这样一阵风似地直冲进了里间。 柳轶尘正在更衣,只穿着中单,腰间的系带正握在手中,还未来得及系上,就听见了脚步声,一转头,恰对上她灼灼的眼。 “你怎么来了?”柳轶尘三两下系上系带,眸底显见地一亮,穿过面前的书案,向她走来,脸上不受控制地笑了开来,竟莫名透出了一点呆憨之气:“原来他们说的夫人真的是你!我方才都不敢相信……” 杨枝却不理会他的聒噪,冷冷打断:“你受伤了?”月余未见,他仿佛瘦了一些,脸上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别个,略有些苍白,嘴唇亦没多少血色。 “嗯?”柳轶尘愣了愣:“没有啊。” “那你大白天在衙门里换什么衣服!” 柳轶尘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下意识伸手擦了下鼻尖:“我……” “解开。”杨枝不待他解释,已冷冷吩咐。 柳轶尘未解其意:“什么?” “衣裳。”杨枝道:“解开。”见他犹自愕然,心中扑扑直跳,情急之下,干脆自己伸了手,不由分说扒开他衣襟—— “夫、夫人,这是衙门里,不、不太好!”柳轶尘没料到她忽然有了这等虎/狼的举动,面上本能浮上绯色,嘴上叫着,手却兀自垂在身侧,并未抬起去阻止她。 然而下一息,对上她凛冽的目光,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道:“我没受伤,真的没有受伤!” 衣襟扯开,露出他宽阔的胸膛。胸前洁白一片,除了……并无新鲜的伤痕。 “柳敬常,你又耍我!”杨枝凛凛望向他,眼底一片冰凉的水色。 “我没有,这一次,我真没有!”柳轶尘慌了,联想她进来后的反应,立刻反应过来,为官这么些年第一次感受到百口莫辩的冤屈,第一次体会了那些堂下喊冤之人的心情。“夫人,你听我解释!” “谁是你夫人!” 柳轶尘生怕她要走,先发制人般一把攥住她手腕,又犹嫌不足,另一只手臂干脆也揽过来,将她箍住。 “阿枝……”声音中带了点无奈与祈求:“你别走……”手上的劲力却与这份弱势截然相反,由不得她动弹半分。见她仍冷着一张脸,干脆又卖起惨:“我这一向过得很不好——你既来了,说明你还是着意我的。既然着意,我受了伤你会着意,我过得不好,你想必亦狠不下心来漠然。受伤与过得不好,其实没什么分别。”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