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谈妥便是间话家常,弥七郎发现这对准翁婿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两人一直聊到申时又召来诸臣开起宴会,一直吃喝到黄昏,宾主尽欢。 离别之时,道三入道一路把吉法师送到门口,不断说着来日再宴等等的客套话。 「……那可要帮我向令郎引荐一下,也许将来我能帮他牵马呢。」话到半途吉法师开起了玩笑,在场的人欢笑不绝。 「谁知道呢,也许将来是我儿子帮你牵马也说不定。」道三入道说这话似真似假,诸臣稍有迟疑,但也是哈哈带过。 吉法师向道三拜别之后,领着弥七郎等人穿过竹林。向晚的竹林格外清凉,弥七郎却只觉得浑身汗臭、腰酸背痛,心里想着会面谈判比起战场廝杀可要难受多了。 一出竹林,太阳已下山,小平太和野野村正成早已率着眾人列队等候多时。 「呦!看你们各个酒足饭饱的,我们其他人只能在大太阳下啃乾饭呢!」小平太手插在腰上,没好气道。 吉法师让他抱怨几句,领着队伍穿过人潮涌散的富田大街,让野野村牵来几匹马让几个玩伴亲信骑上去,然后往那古野城开拔。 弥七郎和其他人骑在队伍前头,回头看着其他人手上拿得铁桿,犹记得道三入道大人称这玩意是铁炮,还因为吉法师拥有不少这种东西而对他刮目相看,不禁十分好奇。 行出富田,弥七郎看见毛利新助手上正好拿着一把铁炮,便开口向他借用,想不到新助听了,支支吾吾地,死活不肯交出来,让他心里颇为不快。 「喂,弥七!你向他借也没用,新助手上那把是假的。」小平太说着,把自己手上铁炮向弥七郎递了去。 新助彷彿舒了口气,「啊!到这边就可以说了吗?」 「嗯,我看也差不多了,这边离富田又远,附近好像也没有斋藤家的人,对吧,吉哥?」阿狗随意地四处张望,然后用手肘顶了顶吉法师。 吉法师看来心情正好,「哼哼,原本我还担心那么多把假货会不会被斋藤家的人一眼识破,想不到这些人注意力都放在看我耍猴戏上面,原本谈判时那老头压得我一败涂地,想不到最后峰回路转,噱了老蝮蛇一把!哈!」 弥七郎大为惊奇,于是调转马头,向着在队伍中段走着的人把他们手上铁炮一一借来观察,果然都是假货,不过就是铁棒包着外观一样的托把,还有的是拿竹竿漆黑充数。 弥七郎又骑了回来,「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铁炮?」 「唔…大概十来个吧。」小平太回答道。 「是十一鋌,而且只有一鋌是真货,其他十鋌都是用便宜价钱跟锻冶村买来打坏的铁炮,为此我还特地跑了近江一趟,他们千交代万交代这些铁炮只能看看,不能真的拿来用。」阿狗补充道。 「光是这样也花了快两万贯嘍~~,要是我才捨不得花这笔钱呢。」小平太说道。 「喂!你看这个,」一个马回眾拿了一把炮口开花的铁炮给他看,弥七郎记得此人叫山田冈定,「这玩意爆开的时候我还以为一支耳朵要聋了,幸好没事。」 但是山田冈定说完又在耳边弹了弹指头,似乎对刚刚说的话又没什么把握,「咦?是我耳朵真的坏了?还是有人骑马朝着我们过来?」 大家闻言纷纷停止言语,竖起耳朵细听。吉法师又示意叫队伍停下脚步,保持安静,然而队伍里的人未经训练,又把这趟旅程当成出游,花了一会时间才在马回眾的奔波下安静下来。 若是在战场上,敌军大概早杀上来了吧,弥七郎心里想道。 月色黯淡,只见前方出现一点萤光,伴随着细微的马蹄声逐渐接近。直到那萤光来到近处,果然是有一人提着灯笼骑马而来。 又到那人逐渐接近到可以看出完整人影时,他便勒马止步,一个熟悉的声音朝队伍大喊道:「冒昧打扰,敢问诸位可是织田三郎大人麾下的部队?」 「佐佐大人!?」弥七郎惊叫道。 「准人正,这么晚还跑到郊外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吉法师衝他喊道。 那人骑马拉近距离,果然是面带一条刀疤的佐佐准人正孙介,「太好了,幸亏你们吵吵闹闹的,不然在这样的夜晚,月色那么暗,尾张又这么大,就算是要找个两百人的队伍也不容易。」 被准人正这么一讲,倒是让弥七郎一行人脸上无光,平日里彼此吹嘘统率可比义经、楠木的牛皮在此刻被毫不留情地戳破。 「准人正,父亲会派你出来找我一定是有急事。怎么了?敌军来袭吗?」吉法师赶忙上前问道。 准人正脸色相当沉重,他上前附耳对着吉法师讲了几句,吉法师听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策马衝了出去。 眾人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正想追上去时,吉法师又自己骑了回来,只见他眉头深锁,目光在眾人脸上来回移动,心里不知在思量什么。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