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此时,一只略带粗糙的手蓦然抚了上来,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被泪水浸湿的肌肤嫩一些,那几乎是刺痒的痛感。 齐弗愣了一下,和一双眉眼压低,瞳色沉沉的眸子对上了。 她撒谎丝毫不心虚,反正橙汁里有百分之三的橙子就算橙汁。拳打脚踢,呼来喝去是真的,不过都是她对两个哥哥做的。大雪里一个人迷路也是真的,不过是她自己贪玩跑走的,齐羲齐清晏两个人拼命找她,还冻病了,反而是随身带着小炉子的齐弗一点事没有。 于是齐弗没有移开目光,反而呆愣愣地看着这张尸山血海中磨炼出煞气,又在长久的沉浮中被赋予了与年少不相称的沉稳的脸。 真挺好看的,那个疤也是。 一张写着攻略对象的脸啊。齐弗想,又没忍住抽了一下哭腔。尴尬。 公主肯定是不能随便睡当朝武臣的。但是现在,她是坊间的商人妇阿弗,他是小小不良帅韩光,谁在乎呢? 霍含光垂下睫毛,面上还是喜怒不定的神情。可齐弗能感受到,他指腹的力道轻柔得不能再轻柔了,像是轻触一点烛火,唯恐惊飞纤微羽毛。 “我……我对你……”齐弗抽抽搭搭的,还是想把台词说完。霍冲的手指滑动,到她微湿的唇瓣上,摩挲几下,接着擦去了周遭的湿痕,倒像是不在意她说什么一样。所以齐弗最终也未能给出任何承诺。 直到齐弗脸上干干净净了,抽噎也止住了。他才开口:“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霍冲扫视了一圈,见房间西南角落放着炉子,炉子旁有提壶,还有盆。他便走过去,试了试水温,有些凉了,但也还好。轻车熟路倒了温水,将布巾浸湿了,又绞干。 他做这一套动作,是完全静音的,除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没发出任何声音。齐弗心里有点毛毛的,也摸不清小将军到底什么态度。按理来说自己卖惨还是挺克他的……? 霍冲一回头,便撞上了齐弗忐忑的目光。她坐在床上,赤着脚,一身寝服,烛光下,像个素净的瓷胚。霍冲许久没做伺候人的事情,动作有些生疏。他给她擦了脸和手,才坐在她身侧。 “别哭了。”他低声说,凝含了无数说不出口的百转低回。 霍冲知道,方才她那一番话或许不全真,可她的泪落得却绝非作假。他自己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听见她说自己在冰雪里被丢下,说自己从未得到任何人关爱时,心中竟升起一种拧到一处的酸痛,叫他没力气再对她发火。 自己恐怕也吓到了她。 ——分明心里那火气还未散尽,分明也知道她的苦楚也不能叫她对自己全然无辜,可是霍冲竟然难再说出一句重话,只想为她把眼泪擦干净。 她怎么能这么……棘手?那种捧在手心里烫着肉,撒开手又扯着心的悸动再次升上来,那双泪光未褪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霍冲,他心里反而升起了另一种火,将一切情思燃起。 “我,其实我还有一事骗了你……”齐弗可怜兮兮地说。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