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面。 正是新年时候,他立于陛下身侧玉阶之上念着吉文,自藩地入京的郗崇坐在太极大殿玉龙阶下第一位席上。 他的父亲,先王郗崇身姿高挑清瘦,与一众享乐的京中亲王不同,燕王显得那般与众不同,清瘦孤高。 可这位本该慈爱的父亲,眉眼间却透着几分驱散不去的阴郁之色,甚至面上也不带半分笑容,便是那般,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眸子看着他。 那并非看儿子的眼神,纵然他父子未曾终日父慈子孝,但...... 那是看待仇人、极其憎恶之人的眼神。 他知晓先王并不喜爱他。 郗珣年幼时不知缘由,后来逐渐年长才窥探当年一二。 他乃一个因利益结合而生出来的孩子。 他的落生,是源于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对皇权的妥协,而这场妥协,是用最为人不齿的联姻为借口—— 谢混前来,自是为了河间一事。 颍川王圈地造反自立为王,牵扯到了他谢氏的根基,甚至被斩杀的河间州牧,正是谢混的堂弟。如此深仇大恨,朝廷面对如此反臣却推脱着不发兵,明摆是想叫他谢氏与那颍川王自行相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好打算..... 想他谢氏百年门阀,人脉金银自是不缺,比起皇族出身根基浅薄的颍川王是分毫不差,差却差在一个出兵由头,差在兵马上,差在悠悠众口上。 颍川王有号称二十万兵马,他谢家府兵自然不敌,且若真能相敌,只怕也离家族破灭不远。 谢混私下前来,一通话语便开始劝说郗珣:“谢氏与颍川早晚有一战,皆是只怕不止我,上党、太原二地也会受牵连,届时王氏、袁氏加入,颍川王该如何?” 郗珣面色不变,眼眸低垂,静候他接下来的话。 “据我说知,王爷治下紧邻太原,您不助颍川王?” 郗珣忽的低笑出声,将不齿浮与言表:“一反贼尔,自然不助。” “若颍川王求不得王爷,反手绕过朔州与西羌结盟?王爷届时想再施展拳脚只怕已晚矣,且若是西羌再次来犯,犯王爷封国,届时若是南地因动乱路段被截断,粮草运不来......” 语罢,谢混定气凝神抬手看着上首正襟危坐的郗珣,他原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叫那少年总处变不惊的脸浑然变色。 却不想,郗珣仍是无动于衷。 甚至微阖上了双眸。 “粮草运不来——谢将军莫非当本王治下,连粮草都依旁处?朔州无惧西羌,也无惧他颍川王一介乱臣贼子,若是有人敢投敌,本王便是做这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臣,也要先往他颍川发兵。” “谢将军,本王这番你觉得如何?”郗珣唇角扯出一丝淡笑。 谢混带着极大的诚意来投诚,方才不过是试探这位少年君主罢了。若是无用的君主,他自然不敢将身家性命交付其中,如今二人言语间一番博弈,他心中已经有数。 谢混忙开口道:“谢某献给君王河间郡军事舆论图一张。” 这也是他此番亲自前来的目的,若真是为了一张舆论图,他也不该在不清楚郗珣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冒险前来。 这世间有何最为稳妥的结盟方式? 首当其冲的,便是两姓盟姻了。 他倒是想嫁女儿,只可惜他谢混家中只七个儿子,至今也不见个闺女落生。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