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宵的唇角下撇,眼眶通红,他是想要救师尊才出事的,“师尊,没事就好。” 他的声线无力,气息虚浮,轻声骂:“他娘的,弟子方才眼花,以为师尊遇险,便冲了上去。结果,竟是块他娘的石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春晓无奈地抚摸他的脸颊,“你成天不是被这个气死,就是被那个气死。怎么总改不了骂骂咧咧的性子,” 他死得毫无意义。 眼花这个理由,令他的死亡,就像个笑话。 金宵咬着唇,无力的眼帘敛着,望着她,“我知道,弟子性格恶毒又任性,师弟们都讨厌我。若是,若是因为保护师尊,而死掉,也算是善终了罢?” 他本就是个自私得毫不掩饰的人,最后的这段时光,一分一毫都不想分给旁人,他只想和师尊说话,只想看着师尊。 “师尊,弟子不想死。弟子不甘心。” “嗯。” “师尊会不会为弟子难过?弟子……弟子……从未想过会如此早死,弟子从未准备过遗言,弟子时间有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弟子明明还有那么多眷恋的事。弟子真是个傻逼。” “不要骂自己啊。” 金宵轻轻蜷在春晓怀里,头埋在她臂弯间,眼泪混着血浸透她的衣袖,“弟子的血,不知道好不好洗……” “师尊,我很早就发现了,我真的很像师尊小时候给我讲的故事里,那些反派坏人呢。话多,歹毒,碍眼,短视,永远无法战斗到最后。” “但……但正是这样的我,师尊才会一直注视我不是吗?” “弟子才不想做一个默默无闻,乖乖巧巧的徒弟,弟子要做,就要做一个,荒唐的,让师尊移不开眼的蠢货。” 春晓没忍住,咬着唇,笑了一声。 笑完,再去看臂弯里俊美的青年,他那细长贵气的眉眼,已经黯淡起来。 即便眉头倔强地皱着,还是无法阻止生气的消散。 金宵感到眼前,似乎又开始出现幻象,他仿佛进入了某种混沌的场景,喃喃道:“师尊,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风柔柔的,雪厚厚的,真美。” 蛇渊下蛟蛇咆哮甩动蛇尾的巨响,昏暗晦涩的场景,落不入他的耳中眼里。 他一直在注视着师尊,从不曾移开视线,倘若师尊也能够看向他,那便是对视了对吗? 大量失血而冰凉的手,攥住了春晓的衣袖,摸到了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师尊在很久很久以后,回忆从前的时候,记忆里会有金宵的一个角落吗?” 春晓轻轻抿着唇,她已经做过很多个任务,从前遇到的人,很多名字和脸,都记不得了。 更何况金宵只是这个世界里,原着未曾着墨丝毫的无关路人罢了。 “师尊,我藏了一些私房钱。就埋在雾湖西南边上,一颗荆棘木下……盒子里头,有一条师尊的发带,捡到很久了,一直忘记还给师尊了。” 他的话音越来越轻。 不想离开师尊……怎么会舍得离开师尊呢。 他的眼前出现大量纷落的飞雪,他仿佛又回到那个自卑的小孩,他在飞雪中,捧住那温软的光,轻轻一吻。 师尊那样闯入年幼的他的目光中,闯入他孤寂恐惧的世界。那眉心点红,笑意嫣然的女子,抚起了他伤痕累累的面孔,柔柔地凝望他。 他这辈子该如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他匍匐敬仰他的神明,小心翼翼,虚张声势,自惭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