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有人瞧不过眼了,轻轻推搡了他一把。 “大兄弟,去吧,请桑阿婆问问谢阿翁现在在哪里,别去想准不准,不准咱们就当把钱撒大河里了,左右也没多少。” “要是准的话,你还能寻回谢阿翁,这人啊,总得入土为安不是。” 这话说得谢福文又是涕泪四流,“是是,大家伙儿说得是,我,我这就去请桑阿婆过来。” “我去我去。”阿庆嫂一下便跳了出来。 她搀扶着褚氏往河堤树阴下的大石头处走去,关切道。 “我和桑家阿婆熟,好说话呢!你瞧你俩这心神不宁模样,还是这儿等着吧。” 褚氏感激不已:“哎,谢谢大妹子了!” …… 阿庆嫂走后,谢福文和褚氏也坐不住了,原地来回转着圈,时不时的瞧瞧人来没。 谢福文甚至趟了水,上了乌篷船,抱着那捆了布条的木橹在那儿哭,“爹啊,我的老爹啊......” 顾昭侧头朝王慧心看去,“彗心阿姐,你要先回去吗?” 王慧心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顾昭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这时候,大家伙儿都没什么心思闲说话,静静的等着阿庆嫂去请桑阿婆。 顾昭瞧了一眼谢家夫妇,轻轻踢了赵家佑一脚,开口道。 “去,你去我家灶间,帮忙将藤壶拿来。” 她顿了顿,继续道。 “给谢家伯伯和伯娘斟杯热水喝喝。”老是这么哭,人哪里受得住,喝点水还能缓缓心神。 赵家佑嘟囔,“怎么就要我了。” 顾昭瞪了一眼过去,“快去!” 赵家佑一窒,随即拔腿就往顾家跑去。 乖乖,顾小昭瞪人还真有两分吓人! ...... 谢福文和褚氏喝了热水,寸断的肝肠缓了缓,这才停歇了哭泣。 两人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捧着黑瓷碗,眼神呆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昭叹了口气。 人就是这样,遇到让自己悲伤的事,从不信到崩溃,再到晃神发呆,这时连神魂都不是他们自己的了。 心里空空荡荡,就像是一直踩一直踩,却怎么的也踩不着脚下的地。 旁人劝说无用,只能自己慢慢的一点点想通,再放开…… ...... “来了来了,桑阿婆来了!” 西面有脚步声传来,不知道是谁不经意瞥见,当即大叫起来。 大家伙儿一下提起了精神,转头朝西面瞧去。 顾昭也瞧了过去。 只见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微微躬着身,手中拄一把红漆木雀首的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来。 杖身并不是笔直的,而是蜿蜒有节,弯曲处的线条打磨得十分细致,隐隐似有光泽漾出。 顾昭抬头。 “谢家子在哪儿?””桑阿婆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暗哑,说话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毕竟上了年纪了,她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 细薄又稀疏,但桑阿婆却梳得很整齐,每一根头发丝好似都贴着头皮,低低的坠在后脖处,只用一根简单的红木簪子点缀。 …… “在这,在这,阿婆我在这。” 谢福文连忙站了起来,他旁边的妻子褚氏也跟着站了起来。 谢福文:“这是我家婆娘。” 桑阿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撩起眼,环顾了下四周,视线扫过顾昭时,顾昭有一瞬间的发僵,但桑阿婆的视线却没有停留。 顾昭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 她这是想让人察觉出不对呢,还是不想...... 记忆中的小顾昭,好像真的,真的就只有自己记得了。 ...... 桑阿婆是个利索人,她问明了艄公谢振侠的生辰八字,又取了谢福文两滴指尖血,特意取的是无名指的指尖血。 无名指通心,取父子连心之意。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