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伯伯,不知唤我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我是外头来的,这一片不熟,寻你问个人罢了。”汉子略略歇了歇,摆摆手。 阳光耀眼,他本就小的眼眸眯了眯,瞬间只剩下两条细缝了。 顾昭:“您说。” 汉子:“大兄弟,你有没有瞧见长宁街的顾家小郎?方才,我去长宁街拜访,他家老太太说他出门了,让我在那儿等等。” “我啊,心太急,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索性自己找来了,我这一路问过来,有人瞧见他来这条街了,你瞧见他了吗?” 顾昭:...... “如果你要找的顾家小郎是唤做顾昭的话,那我就是了。” 所以,她不是什么大兄弟……不用这般客气,唤她一声小郎即可。 真的! …… 听到顾昭这话,来人小小的眼缝里放出惊喜的光。 “哈哈,原来大兄弟就是顾家小郎啊,可巧了不是!” 他也不见外,直接搭手在顾昭肩上,肉胖的手拍了拍,一副欢喜有缘的模样。 顾昭呼了一口气,脚步微微往后退了退。 成,大兄弟就大兄弟吧。 …… 顾昭抬脚跟着来人往长宁街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 这汉子是靖州城飞鹤酒坊的大东家,姓丁名大鹏,家里有个独子,唤做丁万洋,此刻正在家里的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躺着。 丁大鹏叹气,“不瞒顾小郎,我这孩子啊,他被我家老太太宠坏了,我忙着做生意,对他也是疏于管教,是我的不对。” “但我知道自己这孩子,他小坏会有,大的坏事他做不成,因为……他没胆!” 顾昭侧耳,认真的听丁大鹏将事情的缘起说了一遍。 近来,靖州城颇有些萧条,尤其是青楼,画舫这类烟柳之地,无他,靖州城最近出命案了,还是好几起。 每一起的命案,出事的都是男子,还是平日里颇爱寻花问柳的风流男子。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闹得整个靖州城的百姓人心惶惶。 因为,每一则命案,它不像是人犯下的。 …… 艳阳当空,丁大鹏却止不住的心中发寒,他小眼睛里闪过惧意,声音压低,惊恐道。 “没有嘴,我打听了,每一个被害的人,他都没有嘴。” 顾昭脚步慢了慢。 没有嘴? 是被剜掉了吗? 这时,丁大鹏的声音继续传来。 顾昭收回思绪,继续听丁大鹏说话。 丁大鹏:“我家万洋他也去了烟柳地……他是躺着被人送回来的,我心里那个胆战心惊啊。” “怪我们太宠他了,都二十岁了还没个正形,婆娘也不愿意找,每日就爱上那烟柳之地听曲儿喝酒......最爱做的事儿就是给花娘谱曲子,偏偏他手上又有些功夫,我银子都给他断了,他一上门,花楼里的老鸨儿可欢迎了,不收银子都成。” 说起自家儿子的本事,丁大鹏只有愤怒,没有分毫的自豪。 “瞧着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三五日米水都喂不进去,我,我都要去木匠那儿打棺椁了。” 他眼里有着痛惜,不是都要,他是真的去了。 那张木匠是他们那儿的一把好手,他手下跟了几个学徒,丁大鹏选了木材,和张木匠定好尺寸,交了定银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门口的榆树下,越想越是伤心。 儿子再浑,那也是他的娃啊。 养了这么大了,虽然镇日里就会气他,但他会说会笑,会跑会跳,兴致起了,也会拿锄头刨了地里的蚯蚓,大瓮罐一装,捧在怀里欢畅又大嗓门的朝他喊着,老爹,咱们一起去河边钓鱼! 想着过往的一幕幕,从牙牙学语,到前几日的拌嘴,不知不觉,榆树下的丁大鹏泪水沾湿了一条又一条的帕子。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