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顾昭拎过六面绢丝灯和铜锣,准备出门,身后,顾春来唤住了顾昭。 “昭儿,等等。” 顾昭回头,“阿爷,怎么了?” 顾春来手中拿着个水囊,递了过来。 “拿着。” 顾昭诧异,“阿爷,我带了水了。” 说完,她从绢丝灯中将水囊掏了出来,示意自己所言不假。 顾春来摆手,“嗐,这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没有说。 旁边的老杜氏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倏忽的脸一变,伸手就朝顾春来拍去,嘴里骂道。 “你个老货,你给昭儿什么东西了,里头是不是装了酒?你个狠心的,昭儿还小,喝什么不好,你让她喝酒?” 顾春来眉眼耷拉了一下,同时不忘将手中的酒囊举高,不让老杜氏抢走。 见老杜氏这般生气,他也跟着嘟囔道。 “我瞧你这个做阿奶的才心狠,外头这般冷,孩子都快冻坏了,喝两口酒暖暖身子怎地了。” 他将老杜氏扒拉到一边,摆手道。 “你别管,这事儿我有经验。” …… 顾春来将酒囊塞到顾昭手中,神情认真。 “好了,实在冷了就喝一口,暖和着呢,阿爷知道你是好孩子,咱们不贪多就成。” 顾昭哭笑不得,见顾春来的目光殷殷看来,她将酒囊往绢丝灯中一塞。 “我知道了,阿爷放心吧,不冷的。” 说罢,顾昭和爷奶姑妈喊了一声,踩着白雪就出去了。 身后,老杜氏恨恨的捶了顾春来一拳头。 “你,你就会瞎胡来!” 顾秋花劝道,“好了好了,娘莫要生气了,爹这也是担心昭儿。” 她看了一眼外头屋檐上的白雪,跟着道。 “今年冷得早,外头天寒地冻的,喝两口酒暖暖身子也不是什么问题,再过个把月时间,他就又长了一岁,小郎喝两口酒有什么妨碍?没事的。” 顾春来点头附和,“是极是极。” 老杜氏瞪得更用力了。 顾春来一窒。 糟糕,他又忘了昭儿不是小郎这事了。 “莫忧莫忧,那酒香着嘞!再说了,咱们昭儿你还不放心吗?那向来是行事有分寸的。” 顾春来讪笑了一声,随即往灶房外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声音洪亮道。 “好了,我不和你们说了,街坊邻居们还等着我唠嗑呢,今儿啊,我给他们讲一讲《野猪林》。” 正房窗棂下,落雪时节,这一处却还青绿着,喇叭藤顺着青竹蜿蜒而上,巴掌大的叶子点缀,朝天的喇叭花朵朵娇艳。 很快,那一处便有热闹的声音响起。 ...... 大冷的天,家家户户窝在家里烤火取暖,轻易不出门。 白景山裹着厚袄,头上戴一顶羊皮毡帽,寒风来,他将手藏在宽宽的袖筒里,微微躬着身,脚步有些踟蹰的在甜水巷的巷子里来回的走,眼睛时不时的朝以前的宅子看去。 唉,不是他的宅子了,以前写着白宅的匾额早已经被拆了下来。 白景山一看三叹,目光凄凄,要是扮上了,瞧那神态,就是去戏台上都成! “今年这冬日可真冷啊,嘶。” 又是一阵寒风来,吹起地上以及屋檐边的积雪,雪花扑面,冻得白景山脸上一僵,脖子往厚袄子里缩了缩,喟叹了一句。 …… “哎,这不是白老哥吗?今儿怎么回来了?” 旁边有经过的街坊,一个长手长脚的汉子手中拎着个灯笼,显然正要出去,他多瞧了两眼白景山,热情的招呼道。 白景山眯眼看了看,“是钱老弟啊,最近在哪里发财了?” “发财谈不上,嘿嘿,就是胜在安稳。”钱炎柱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身子板却不自觉的板正了下。 他清了清嗓子,大嗓门的继续道。 “最近在府衙给大人当差嘞!” 白景山这下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