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又瞧了瞧顾昭面前的那杯,只堪堪没过杯碗的三分之一。 得,这顾小郎也是个狡猾的! 陈长史没好气的瞧了顾昭一眼。 顾昭嘿嘿笑了下,她还小呢,可不能吃太多的酒! 一行几人都朝钱伯明敬了敬酒。 钱伯明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下慌得直摆手,忙不迭的应道。 “没,没什么关系,真,真的。” 背后说起这事又怎样,他见多了直接在他面前说的,呸口水加唾骂,那恶狠狠模样,就好像他阿娘掘了人家祖坟了。 他只是…… 他只是听到说到他阿娘没了,心里难过罢了。 钱伯明摸上自己右眉角的那道疤,心里有些酸涩,有些难过,还有些茫然。 卓旭阳肃容:“大钱,我们方才是多嘴了,不过顾小郎可没有,虽然这话你听了后,心里会十分不舒坦,但是你别不信,我们顾小郎看得可准了。” “是啊是啊。”钱炎柱附和了一句,紧着就压低了声音,道,“咱们靖州城谁不知道,顾小郎是人鬼两道通吃的主儿,本事大着呢。” 说完,他还比了个大拇指。 顾昭:…… 顾昭狐疑的看了一眼钱炎柱。 她只听过黑白两道通吃的说法,还没有听过人鬼两道通吃的说法……她怎么觉得,自己那手撕鬼子,生吞恶鬼的名头,就是炎柱大哥传出去的? “啊,顾小郎是走阴人吗?”钱伯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顾昭。 顾昭正待说话,旁边的钱炎柱探过头就插话了。 “哎!”他故作皱眉的摆了摆手,“哪里才是走阴人啊,咱们顾小郎可厉害了,捉鬼,看相,请阴,画符,堪舆……那是样样都行的。” “哇!”钱伯明眼睛晶亮的朝顾昭看去,“难怪,我头一次见面便觉得顾小郎不同凡响,一身气度着实不凡,原来是风水先生啊。” 顾昭莫名有些羞窘:“……过奖过奖。” 陈长史瞧得哈哈笑,他紧着就拿大勺给顾昭碗里添了些汤,笑道,“来,吃点菜,看来咱们顾小郎不会喝酒啊,才这么点儿浊酒,面皮都红了。” 他也给大钱夹了个饽饽,招呼道。 “一起吃吧,瞧你们忙来忙去的,应该是还未用饭吧,简单的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哎!”钱伯明掰了饽饽,往里头夹了肉和菜。 才咬一口,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摸月骨处的疤痕,神色变了变,紧着就急急的吞下,朝顾昭问道。 “顾小郎,你方才说,我头上这道疤是我阿娘没了后才有的?” 顾昭点头。 钱伯明着急,“可,可是,这疤……我记起来了,那时他们说我阿娘和人走了,我心里急,想要追出去寻回我阿娘,急急忙忙的时候,一不留神磕在石头上摔的,流了老多血了。” “我阿娘那时就死了吗?”钱伯明又慌又急,顿时坐不住了,“她,她真的是和人私奔了吗?” 这话一出,吃饽饽、喝汤、吃酒的几人动作都顿了顿,抬头朝钱伯明方向看去。 钱伯明急急的瞧过众人,“真的,就在同一日,就是他们说阿娘和旁人走了的那一日,我把脑袋给摔着了,摔得晕晕乎乎的,等我再醒来时候,已经过去两日时间了。” “我就,我就再也寻不到阿娘了。” 钱伯明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 “我不相信,他们都说阿娘不好,可阿娘明明一直很好,阿娘说等爹回来了就好了,可是,他们说爹不是爹,我是野种……” 他…… 天知道他有多想喊汪驿丞一声爹! 可是人人都在骂,说他是野种,不配姓汪,只配跟着他阿娘姓钱。 钱伯明惆怅,他只能叫一声驿丞大人。 随着钱伯明说的这些话,陈长史面容逐渐严肃,他和卓旭阳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慎重。 对上顾昭的目光,陈长史搁下筷子,长叹一口气,道。 “顾小郎,你和炎柱在府衙里当值不久,所以还不知道,有时面憨淳朴的乡人会做出何等的恶事,我和卓衙役当差久了,见过的恶事太多了,一些事听起来荒唐,但它却真真的发生了。” 他顿了顿,又道。 “如今听来,这位钱小哥的阿娘是不是和人私奔了,倒是不一定了。” 顾昭和钱炎柱对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陈长史话里的意思了。 大钱的阿娘要是被人害了,然后再伪装成和人私奔,如此,只要尸首藏好,哪里会有人发现不妥?再说了,这私奔的事可是丑闻,家里人只恨没这门亲,哪里会花心力去寻找?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