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车渐渐的远了,义愤填膺的众人一点点的散了,人群里,朱屠夫一家瞧了,顿时心里惴惴不安了。 完了完了,这于副将竟然是豢养邪物之人,他们家宝珠被人家救过,还瞧人家仪表堂堂,看上了人家,送了几回的卤煮肉哩,这下该不会被牵连了吧。 不过,说起宝珠,他们家宝珠呢? “宝珠呢?”朱屠夫问婆娘于池娘。 于池娘也有些慌,“不知道啊,方才还在这呢!” 两人对视一眼,又瞧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牢车,心里有分不安浮上心头。 不是吧—— 该不会是去追这于常柊了吧。 就在两人心里浮起同样的想法时,旁边的小娃儿朱再金一蹦三尺高,手举得高高的,只听小娃儿声音尖尖,显得有些刺耳,有些闹人。 “我瞧见了,阿姐追着——唔唔。” 话还未说完,他的嘴巴就被朱屠夫捂住了,当下也说不出于大人这一词了,只含糊的唔唔了几声。 朱屠夫眼睛一瞪,“闭嘴,少在这儿添乱!” 他眼睛一横,瞪了一眼同样慌神,绞着帕子的于池娘,声音凶凶又瓮瓮。 “这回寻回宝珠,我铁定拿藤条抽她一顿,别说什么姑娘家大了,也要脸的轻飘话,我瞧这丫头是不打不知事!” 于池娘:“好好,抓回来随便你拿藤条打,眼下最要紧的是人得追回来啊!” 真是个没轻没重的丫头,这等邪门的于副将,作甚还凑上门去?明明自家清清白白的,因为和于副将有了交集,说不定回头还有人来挑理呢,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朱屠夫皱眉,“我去寻宝珠去!” 说罢,他步子一迈,逆着人群,大步的朝牢车驶远的方向走去。 那厢,牢车渐渐的远了,朝府衙的方向驶去,义愤填膺的百姓渐渐散了,很快,这一处只剩牢车和押解的衙役。 顾昭耳朵一动,察觉到有人还跟着,回过头就见屋子的砖墙背后露出襦裙的一角。 是她?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顾昭还是认出来了,这是青鱼街朱屠夫家的闺女儿朱宝珠。 稍作想了想,顾昭想起了一事,当初朱宝珠在路上碰到了惊马,还是于副将出手相救的。 她看了一眼前头的牢车,心里有些复杂。 人当真是奇怪。 他可以在惊马的危急情况下,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却也能因为复国的执念,想要害一众的兵丁,即使他们是他日日夜夜相伴的同僚,吃住一起,操练一起,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同袍情谊。 钱炎柱注意到顾昭的目光,诧异道。 “顾小郎,怎么了?” 顾昭回过神,“没事,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跟上。” “好嘞,那我们先回府衙了。”钱炎柱也不在意,转身便随着牢车继续往前。 …… “小朱姑娘。” 顾昭的一声小朱姑娘不轻也不重,躲在砖墙后头的朱宝珠却吓了好一跳。 她咬了咬唇,有些忐忑的瞧了过来,吞吐的打了个招呼。 “顾,顾小郎,好生巧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了,呵呵,呵呵。” “是啊。”顾昭笑了笑,也不揭破。 她瞧了瞧天色,此时正是烈日当头时候,明晃晃的日头照下,树上的绿叶都打着卷儿,长须的黑蝉趴在树上,惫懒模样的喊着知了。 夏日,又静又闹。 “今儿日头大,要是没什么事,小朱姑娘还是早些时候回去吧,仔细晒伤了。” 顾昭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时,就听朱宝珠的声音陡然拔高,有些急的喊道,“顾小郎,等等!” “恩?”顾昭回过头。 朱宝珠手臂间挎着个小篮子,篮子上盖一块红花布,她的另一只手捏着篮子的边沿,许是因为紧张,白皙中带两分丰腴的手指捏得有些紧,微微泛着一分白。 此时,篮子里头有一股卤料的香味传来。 顾昭瞧了一眼,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朱宝珠的面上,见她面色紧张,有吞吐之色,主动道。 “小朱姑娘,可是有事要拜托我?” 见顾昭的声音温和,朱宝珠心里的紧张和忐忑去了两分,她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轻声开口。 “顾小郎,我卤了些蛋和肉,酱用得深了一些,天气热,倒是也能搁个几日,你帮我转递给于大人好不好。” 顾昭还未说话,朱宝珠自个儿面上就带上了着急,急急道。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于大人救过我一命,我心里感激他!” “他做错了事,勾结妖物,意图谋害州城百姓,大人判他死刑,这都是应当的,我只是,只是想着他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