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子不够爽利,点头应道。 “也成,我去窗子那儿走走,透透气,对了,左边一沓的卷子你们先别动,我方才看了,这些个答得还不错,回头你们也看看。” “是。”众人应下。 江治睿走到窗棂边,手和肩膀还在动着,透过窗棂,正好能瞧到外头的一片星空,只见一轮似圆非圆的月亮高高挂在星空,清风徐徐的吹来,别有一番静谧。 “今儿的夜色倒是不错——” 话落,就见天畔有流光划过,他捻须的动作一顿,眉头锁了锁,有些诧异。 “星陨?” 下一刻,就见一道流光朝贡院这边划来,光带着清幽的青色,在众人还未见到的时候,犹如一道箭矢,猛地击到站在窗棂边的江治睿身上。 他身子僵了僵,清亮且饱含智慧的眼眸呆滞了一刻,有一瞬间,它失去了颜色。 “什么星陨?” 有好奇的大人看了过去,裴一清跟着看了看,只见外头星空一片幽蓝,八月二十的月亮,似圆非圆的挂在天畔。 他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看手中的卷子。 “星陨,什么星陨?”江治睿莫名。 “不是……大人,不是你说的星陨吗?”其他几位大人诧异道。 “有吗?”江治睿更为诧异,“你们听错了吧,罢罢,不说这个了,继续阅卷吧,学子们还在等着张榜呢。” 江治睿向屋里走去,拉开凳子,重新落座,手中拿着卷子翻看。 只是,这一次他格外的心烦意燥,瞧哪一张卷子都不顺眼,尤其不顺眼的,是忙碌了一整日仍然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的裴一清。 年轻,真是最好的资本啊。 …… 丰凌街。 神灵巡境的队伍早就散了,街上的行人也少了,杏花将大瓮往推车上一搁,又将老太太竹编的东西用麻绳串好,一道搁在推车上。 杌凳压在最上头,粗麻绳往肩上一套,这才拉起车架子,往前推着,中气十足的招呼道。 “阿奶,走喽,咱们回家了。” 半晌,她没有听到老太太抬脚的声音,忍不住回过头,不解的又喊了一声。 “阿奶?” “怎么不走了?” 老太太抬头看着天空,背着手,有些愣神。 杏花看了过去,只见天空一轮似圆非圆的月亮。 月光沁凉,秋日少云,映衬得天空格外的高远,幽蓝幽蓝的,静谧美丽极了。 杏花笑了笑,眉眼弯弯,她搁下板车,几步走了过去,只听老太太嘴里还在嘟囔了句光,好亮好亮,她也不以为意,一把搀住老太太的手,亲昵道。 “阿奶,这月亮是漂亮,不过这外头也冷,走吧,等到家了,你在院子里好好的瞧,马上就要起风了,咱们先回去吧。” 老太太眼里的光彩停滞了一瞬,下一刻,她回过神来,有些莫名,一拍杏花的手。 “瞧什么月亮啊,又不能吃又不能换银子的,别瞧这秋天白天热,早晚可凉得很!” 杏花摸了摸被拍疼的地方,嘴巴翘了翘,莫名的嘟囔一句。 “什么嘛,明明是你说好亮的。” “还不走?”老太太吆喝。 “就来就来。” 杏花应了一声,拉过板车,吭哧吭哧的往前。 往常时候,老太太都会帮忙搭把手,杏花不让,老太太还就是要帮忙,嘴里唠叨着,她只是老了,又不是动不了了,这搭把手的事儿,能让孙女儿轻松一点,怎么就不成了? 杏花虽然担心,但是不可否认的,有这样一位爱惜晚辈的阿奶,她那心里都是热乎热乎的。 只是今夜,老太太跟在杏花后头,背着手往前走,面上的神情也少了许多,显得有些沉默。 车轱辘压过石头路,寂静的夜里,这一地有轱辘轱辘的声音响起。 老太太沉默着。 她不苟言笑时,瘦削的脸上面皮搭在骨头上,皱巴皱巴,不见往日的柔和慈爱,倒是显得有几分刻薄了。 片刻后,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心口,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戾意起。 她的视线落在前头的杏花身上,只见她四肢修长,脚步轻快又有力,推着板车,吭哧吭哧,脸上都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瞬间,老太太老迈的眼里有幽光闪闪,叹息连连。 年轻,真是好啊。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月底,这一日,一大早的,多福客栈就忙碌了起来,就是昨晚浅酌醉酒的学子,洗了把清水,整了整衣裳,也精神抖擞的出了屋门。 无他,今日是张榜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