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拿着一柄小刀做木簪。 李似修走过去他对面,面无表情的盘膝坐下:“督公。” 徐宗献专心致志:“你伤势如何?” 李似修拢起手:“您难道不清楚?” 徐宗献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他一眼:“你认为是我派人去刺杀你?为了图谋?在你心中我已是如此不折手段之人了?” 李似修无动于衷:“是母亲逼着我见您,我来只为告诉您一声,我不会因为私事耽误正事儿,请您莫要去找冯小姐的麻烦。” 徐宗献放下刻刀:“可惜你来晚了,我才刚见过她。” 李似修瞳孔微缩。 “你若钟情个木头美人随你折腾,但冯家人不好惹,他家几代人都擅长律法,各个心思缜密。” 徐宗献面容严肃,“也不知你透了什么信息给她,她给崔少卿出主意将谢千户列为疑犯,主动接这烫手山芋,我猜目的正是为了查你。” “她查不出来。”李似修在信中透了多少,他再清楚不过。 徐宗献正色:“走到今日这一步岂可心存侥幸?如今我用冯阁老的陈年旧事来暂时拖住她,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尽快妥善解决,不然等我再出手时,你莫来怪我心狠。” 李似修问:“冯阁老当年受伤真不是意外?” 徐宗献拿起木簪继续打磨:“京中哪来那么多意外,多数意外之下总藏着必然。” 李似修本想问个究竟,被他打断,“自从你去金陵,几年过去,是真不打算再喊我一声父亲了?” 李似修沉默了会儿:“那我必须先要知道,您需要的究竟是一个儿子,还是一颗帮您打入内阁的棋子?” 徐宗献听得想笑:“你不知道棋子我多的是,但这辈子只可能有你一个儿子?你是我的意外之喜,当初若不是得知你的存在,我早活不下去。” 李似修不曾说话。 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身边的父亲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父亲被困于深宫。 印象中母亲总是红着眼睛劝他用功读书,往后才有机会救他父亲出牢笼。 他心疼生父的凄苦遭遇,自小便付出百倍的努力。 却没想到他父亲比他更努力,硬是将一条歧路给走成了坦途。 “那是从前。”李似修望着他,“但您早就变了,孩儿如今越来越看不懂您。” 从前父亲说为他铺路,助他入内阁,他十分庆幸。 因为不管旁人怎样贬低,在李似修心目中,他的父亲比这满朝文人都更有智慧和风骨。 认定父亲是想要借未来新帝之手,开创一个盛世。 李似修也一直以此为目标。 直到有一天,他一位叫做印卓的同科酒后失足落水丢了命,而印卓才是原本该被派去金陵之人。 李似修跑去质问父亲,反被痛骂一通。 他才明白过来,父亲口中的铺路竟然是这样的铺法。 也正是那一天,万念俱灰的李似修游荡到了玄影司的武道场,见到了痛哭流涕的冯嘉幼。 “你究竟何时才能收起你的天真,不再与我争论对与错?”徐宗献叹了口气,表情无奈得很,“对错从来不重要,无论你行得有多正,站得有多直,你出去喊一声,说你李似修是我徐宗献的亲生儿子,你去试试看。” 李似修不接他的话。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