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买下与冯府相邻的几栋宅院,请了一众不输给工部的江南匠人,以最快的速度挖了个湖,造出这座京城内独一无二的书楼。 又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托关系满天下的高价收购典籍,才将书楼给填充的似模似样。 “可惜却被你一把火烧了不少。”江绘慈的视线这才落在他身上。 眼前的男人和她记忆之中变化不大,相反的,岁月将他沉淀的更具魅力。 自小鉴宝,她的眼光一贯是极好的,从来不曾看走眼过。 冯孝安十分不愿回想当年,却也环顾书楼:“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放火?” “我怎么会不知道?”江绘慈朝他走过去,“你烧的不是书,是你的‘玩物丧志’。” 自从有了这座书楼,他便无需往外跑太多,她也能常在这里陪伴他。 夏听蛙鸣,冬看落雪,这里不再只是看书的场所,也是他们夫妻俩感情升温的地方。 甚至书看的越来越少,玩笑话讲的越来越多。 后来南疆战火点燃,滇中粮仓案牵连到同盟会,他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笑容才消失了。 但起初也仅仅是沮丧,直到陆御史一家人于荆北驿馆惨死,他才开始陷入深深的自责,且自责之心一日胜过一日。 江绘慈道:“于是你一走了之,说是去西北大漠为陆御史找儿子,其实是想用流放来惩罚你自己,也惩罚我……” 冯孝安打断她:“我惩罚你做什么?” 江绘慈走到书案前,垂头看他:“因为是我使尽了浑身解数,将你镇在了这书楼里,害你分了心。” 冯孝安忍不住想笑:“你真以为我信这些?” 当时他觉着书楼结构有些奇怪,从内部看上去像个塔。 她解释,说是她特意请高人摆的桃花风水局,还问他怕不怕,几乎要将他笑死。 “我若是想要惩罚你,直接狠下心肠休妻,将你赶回扬州去。”冯孝安摩挲着手里的折子,躲避似的低了低头,复又抬头望着她,“我以为你懂,我会不吭一声的离开,是代表着我们之间的三年之约不再作数,我认你为妻,我走后,去留随你心意……” 江绘慈懂,她怎么不懂。 以至于他失踪之后,她半是难过,半是欢喜。 她努力那么久,在他心中总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得到了认可。 她愿意等他回来,等他一辈子都可以,心中定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前提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女儿。 “你知不知道你刚离开的三年,我经历了什么?” 江绘慈同样不堪回想,“你父亲是大理寺卿啊,他早知你娶我这事儿不正常,认定我知道你会失踪的原因,逼着我说,我不肯,他便将女儿将我身边抱走。无论我怎样求他,他都不许我见,赶我去庵堂,告诉我何时愿意说实话,何时才能见女儿。” 她丈夫的秘密,自然不能说。 何况她娘家也是同盟会的成员,谁知道她那执法的公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父亲用了三年时间,查出个大概,又来怪我,原本他就瞧不上我是个商户女,得知你干的勾当我家中也有份,更当我祸水一般,好在他也觉得小嘉太可怜,准我回府去,不再阻挠我们母女见面。” 但当不满四岁的女儿躲在嬷嬷背后,小心翼翼偷看她那一刻,江绘慈第一次在心里恨了冯孝安,也逐渐开始厌弃自己。 越来越认同公爹的话,她只是个目光短浅、自私自利、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 脑子里唯有情爱,再无其他。 也开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