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就是金鸡啊,下金蛋的那种。 如今或许是招五十人,往后恐怕就招一百人,再往后就是两百三百。工人名额自然得先紧着他们村才行,他们村的孩子往后成为工人指日可待嘛。 乔茗茗和宁渝进入通讯室,周主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夫妻俩捂着衡衡彰彰的嘴巴,安静坐下等待。 只听周主任叹气道:“主任啊,榨油坊的事儿我们公社里也难,当时用了每年十个名额来换,上阳村依旧是不愿意……不不不,并非村干部不愿意,而是开了村民大会,会上所有村民投的都是反对票。” “……我虽是上阳村人,但我此刻是在公社主任这位置上,当然要为全公社考虑。但我怎么说也是从上阳村中走出来的,我总不能罔顾村民的意见是不?所以我是向上申请有调解组下来调解调解。毕竟上阳村村民的一溜站开,这位是我侄儿那位是我兄弟,头发花白的是我叔叔伯伯……您说说,我这工作咋做嘛!” 乔茗茗听到这儿不禁点点头,要不怎么会有“异地为官”的制度呢,虽说几十年后这制度关于这有无用处要不要取消争论不休,但从周主任这里看,他眼下的工作确实是被人情给捆绑住了。 其实在她看来,从长远看来,榨油坊迁到县城去确实会对榨油坊本身发展增添益处。 别的不说,县城几十年后注定腾飞的。由县改县级市是板上钉钉的事,乔茗茗觉得再过几年由县改为地级市也不是没可能。 她偷偷凑到宁渝耳边说:“其实我倒是挺想答应的,毕竟榨油坊迁到县城后,肯定要分咱们榨油坊一大块地对吧?这个地就是榨油坊的资产了,几十年后……说不准这地才值钱。” 再有就是发展肯定更好,政策上的一些好处肯定会更容易倾斜给榨油坊。 但村民们想不了这么长远,就是志斌叔都不愿意。他们看中的是招工,只要厂子在,招工啥的就是自家事儿啊!拿自己村子来说,往后不说人人吧,每家肯定都能出个工人。 如今这个年代,工人最吃香,如周主任这种干部,待遇都没工人好。 宁渝惊讶地看着茗茗,也凑她耳边:“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另外一个原因,宁渝觉得一个厂子里由上到下,由管理层到一线工人全部都是上阳村的人,这并不好。 五十人的小厂这样怕是还行,但厂子要想发展要想扩大规模,就必须控制上阳村的工人数目,甚至管理层都不能有上阳村的人。 在他看来上阳村拿分红最好,每年再拿几个名额,这样厂子反而能走得长远。 周主任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但他不能说啊! 就跟他自个儿说的那样,村里人不是他的侄子辈孙子辈,就是他的同辈和叔伯辈。 真要这么干,他得被骂死。 许是还会有一大波白发苍苍的老人,包括他爹在内的老人,哆哆嗦嗦地指着他鼻子骂他背弃祖宗,哭着喊着要去见太爷太太爷,然后控诉他这不肖子孙当官不为村里人谋福利,反而挖村里墙角的行径呢! 这工作哪里还能干下去呢。 乔茗茗和宁渝都替周主任感到为难,长叹气,心说这官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周主任还在那里哭工作不顺,强烈要求县里派调解组下来。 他明确道:“我们公社也不接收,我们公社是吃不下这个榨油坊的。” 他心里很明白,榨油坊要想走得长远,就必须去县城,这样才能真正成为榨油厂。 说完,没过多久就挂断电话。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