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空气中掠过燥热的风。 石野放下电话。最初翻江倒海的愧疚和气愤竟然无影无踪,他仿佛进入另一个时空,自我的责难与当下的新情况一瞬间交叉碰撞,便把石野带入他和女人两个人的独立空间。简短的对话并未说出什么,又好像发生了莫名奇妙的变化,石野不明白一个电话前后三分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对未来有什么影响。但有一点他能确定,即便隔着电话的听筒,只是声音和语调,也激发出了彼此共通的情绪,他知道这种感受,不是空穴来风。 很快,门铃响了起来。石野本就干净整洁的家笼罩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他把落地窗打开,半透明的纱帘被春日的风撩拨得一起一伏,鼓胀着,垂下去,有节奏地飘动。石野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第二声门铃响起,也似乎在为做一个重要决定而酝酿。第二声门铃刚刚响起,石野猛然拉开了大门,铁门洞开,把女人和石野完全暴露在彼此面前,无处遮掩。一阵风吹过,敞开的大门释放了风的野性,先是把纱帘撩得横飞起来,再穿过细长的楼道兜了一圈,回转进房间,女人的纱裙随着风的一去一回,最终打在石野的小腿上,轻抚而过,若即若离。女人黑长顺直的头发被劲风拨弄,落在脸上和肩上。石野的记忆复苏了,这记忆不仅存储在大脑里,也唤起了他身体酥麻的欲望。六年过去了,本以为会“相忘于拉萨”的女人,那个曾经让石野暗暗心动又无力靠近的女人又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女人温婉的气质依旧,保养精致的面容更多了柔和的线条,眼角细腻的鱼尾纹若隐若现的浮动着,这是石野唯一能捕捉到的女人六年来的变化。石野很清楚自己在女人面前的样子也有了些许不同,和那时一无所有粗糙急切的男人相比,此时的自己身体更加健硕,眼神也更加坚定从容。不过,或许是女人比石野年长六岁的缘故,还是石野本就潜藏着一副少年气的劲头,他在她的面前,总是显得慌张和腼腆,别有一番男人的动人可爱之色。 “我离婚了。”女人眼神中的海翻涌,蓝色的海水被风搅动出白色的浪花,还有白色的泡沫,浪花和泡沫一触即灭,但海水依旧深不可测。 石野的小腿被纱质的裙摆围困,女人简短有力的语言仿佛深海的暗流,不动声色间冲刷所经之处全部生物,也如同一个开关,释放了围栏中的野兽。石野感到胸中有力的撞击,分不清是心脏在突围还是血液在凝聚,这一切幻化成了带着咸味的汗液,凝聚在他的手心里,如同攥住了一种命运的挣脱。 “进来说。”石野声音里带着成熟男人的霸道,而霸道里也难掩亲密的无礼。人和人的关系实在微妙,六年未见的两个人,只是在一言一语间,一阵微风一片潮热中,便跨越了大山大河与时间的距离,彼此不设防备的内心自然而然触碰到了一起,跳脱出各自好看的身体,虚张声势的衣服,直白无误地交融到了一起。 女人始终波澜不惊,从六年前温婉有礼地人妻到今天袒露心声的独身状态,她在石野面前总是稳妥的,安静的,不徐不疾的,仿佛既看得到石野的过去,也预知得到他的未来,与石野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能洞穿他的心思、欲望和身体每一处膨胀。六年了,正是这样穿透身心的光,让石野总压抑不住的沸腾和懊恼,他欲罢不能的迷恋她温柔中的敏锐,又不无气恼自己无法掌控的坚挺,他迷恋这种疏离,又想征服它,用身体、用心灵、用不可描述的一切手段。 “想喝茶还是咖啡?”女人坐在沙发上,优雅又放松。石野来到厨房,隔着一道门,声音平静的问到。诚然,即便石野的胸在燃烧,下体肿胀难耐,作为此时的石野,经历了思索与取舍的成熟的石野,了解身体支配的言语是轻浮而廉价的,他已经能够在自己的疆域画地为牢,困住野兽横行,在茵绿的草原上翻滚却不仓促,嘶吼却不慌乱,赤身裸体的奔跑却不猥琐,野蛮和文明交融得恰到好处,精确地行走在作为动物的人的分割线上。 “喝茶吧。我们慢慢聊聊天。”石野端出一杯白茶,放到女人面前。坐在斜对沙发的椅子上,不远也不近,既可以好好说话,又不至过于亲密。 女人把腿蜷起放在胸前,整个身体陷入沙发。天阴了下来,屋子也随着暗了下来,石野调亮了房间一角的落地灯,韵黄的光束和阴影围绕着灯柱自顾自呼应,看起来完全不想打扰女人和石野的交流。 “好久不见。”女人轻缓地说出这四个字。眼神里映着远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