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修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楼梯道上聚集了几个邻居阿姨,她们看到他接近突然停止议论,一个伯母朝他说:「小修阿,你还是暂时别回家吧,去附近逛逛。」 「是阿,吵的可兇了,小心受到波及。」另一个阿姨担心道。 他看着这些婆婆妈妈,并没有採纳她们的建议,只是礼貌的道了声谢,仍是往楼上去了。 这是一栋有点年代的旧公寓,一层四户,每户的坪数都还算大,当年在市里也算贵了,是少数四层楼有电梯的房子。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声响,才小心翼翼的拿出钥匙开门,没想到才踏进家门,厨房就传来碗盘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父亲的失控的吼叫声,他不敢靠近悄悄的关上家门,如往常衝进房间整个人埋进大床,缩在被子里发抖。 其实邻居都想错了,他从来不会被波及,他的父母不曾对他动粗,也不曾对对方动手,他们就是吵、一直吵,然后脾气控制不了就摔东西、捶墙壁,上次他爸还因为捶太用力手指骨折送医,被急诊室医生骂浪费医疗资源。 照理来说从小这样吵,他应该也要习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习惯不了,明明他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他的父母从来不会把情绪迁怒到他身上,但他更恐惧每次父母凶狠的吵完架,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总算安静了,他慢慢的从被窝中探出头,夏天闷在被窝里让他出了一身汗,他下床轻轻的将门打开,确定真的没有任何动静才走出房间,客厅很正常,这次的战场显然是在厨房,他一点一点的往厨房移动,什么声音都没有,静的有点可怕,他越是靠近越是莫名恐惧,接着他就看到他十年的人生中最恐怖的画面,他妈妈跌坐在水槽边,手腕划破一道口子,血流如注,他慌张的衝到妈妈身边,没注意到自己光脚踩在满地的碎片上,只想要压住妈妈的伤口止血却徒劳无功,他又惊惶的衝出家门用力敲打邻居的门喊着:「救命!救命!」 几个邻居听到呼救跑了过来,他六神无主的看着来来去去的大人七手八脚的将妈妈抬下楼等救护车,很快救护车就到了,救护人员帮妈妈做了急救,接着他跟妈妈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 车上的救护人员处理好妈妈的伤口,转头安慰他说伤口割的不深,不会有事,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这时救护人员才看到他的脚惊呼:「弟弟!你脚底流血了,受伤怎么不说呢?」 刚好救护车也到医院了,护士们先是推了妈妈进去急诊,那个救护员才过来对他说:「我抱你进去吧,碎片再刺得更深就更难处理了。」 唐泽修其实没发现自己受伤了,他整路都心神不寧,现在确定妈妈没事了,经提醒才发现,他的蓝白拖赫然已经变成蓝红拖了。 救护人员将他放到急诊室的椅子,另外拖了一张椅子过来抬起他的双脚,贴心的将他的拖鞋拿去冲洗,护士很快过来先清洗他的伤口再用消毒镊子小心取出碎片,为怕他疼,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弟弟真勇敢,几年级啦?」 「四年级。」他规矩的回答。 「四年级那么高啊!」 他的身高确实比同龄孩子来得高。 此时她夹到一块较大的碎片,对他说:「这块有点痛喔,忍一下。」 他闷哼一声,碎片取出,紧接着她从两侧挤压伤口,让伤口出血将污染物排出:「忍耐点,感染就麻烦了。」 直到护士再次清洗伤口,然后包扎好,交代他暂时少走动,他才过去查看他的妈妈。 可能是心神耗损太大,她睡得很沉,他凝视着她的脸,不能明白妈妈为什么非他爸爸不可,妈妈自己有能力,就算只有他们母子两自己生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别人的议论?还是单纯不想让对方好过?还是真的爱到无法放手? 他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健保卡,只好还是跟医院借电话打电话给爸爸,那男人对妈妈的自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最后还是来了,付了钱,拍拍他的头心疼他的伤,然后用不捨的神情凝望他许久,递给他一些钱跟一张卡:「这张卡里有六百万,用你的名字开的户,密码是你的生日,从今以后,用这些钱好好长大,把一切都忘了吧,包括我。」他当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紧握住那张卡,感受着父亲亲吻了他的脸颊,最后用力的抱了他一下就离开了,他只能在急诊室里眼睁睁看着那个惆悵的背影离开他的视线、他的世界。 他妈妈是皮外伤,输了一些血,吊了点滴没多久就出院了,但他跟妈妈回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