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上他的手,轻扣他的指尖,有点心疼他,又有点想唸他。苗苗不想弄疼我,放松了力道,不再紧抓桥木,我赶紧勾住他的食指,给予一点迟来的安慰。 「……我其实还救过那傢伙的。可能因为这样,反而对天乾的形象更不以为然了?」苗苗接收到我的安抚之意,自己笑了一下,我好奇询问他们当时遇到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当初只差最后一关就能通过秘境之主的试炼,那天乾想速战速决,以为自己扛得住,没有经过商量,就贸然跑去踩迷魂阵……最后我以剑气破开法阵,将他捞了出来,人才没有殞在阵里。」 我配合地「哦!」一声,十分投入。 「总之,那天乾出阵后怪地坤没能及时提供援助,才使得自己出丑,拉拉扯扯的,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他以为自己是谁?那──」 苗苗骂了个词,我惊讶地「嗬!」一声。 「你肯定揍了那天乾一顿吧?」我猜测道。 「装作是在破除剩馀的阵法,用剑气甩了他好几巴掌呢。」苗苗眨了眨眼。 「不愧是见义勇为的兰草君!」我鼓掌叫好。 苗苗又笑了下,叹道:「一时解气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两人之后继续同行,地坤依旧得听从天乾,我无能为力。」 而如今,嫉恶如仇的他自己成了地坤,日后恐怕时不时要亲身遇见这等糟心事。 我好像渐渐懂了……过去的我并不认为自己能修出金丹,没怎么了解与乾坤有关的事,苗苗当初即使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件事,不曾亲身遭遇的我,或许也无法有相同的体会吧。所以…… 「所以……」苗苗的声音越来越低。 流水、树枝曳动以及行人嘈嘈之声,略过这种种杂音,我逐渐听出了他真正想同我倾诉之事。他说着:「我总感觉……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被恶人强掳在车棚中,任人鱼肉的孩子。」 苗苗白皙俊俏的面孔染上鬱色。 我看不得他消沉,猛地直起身,大声道: 「你若是之后又遇到这种可恶的人,叫我!我给你撑场面!作一个听地坤呼来喝去的天乾也没有问题!让那些人大开眼界!为地坤修士们争一口气!」我自告奋勇,内心畅想届时一定要丝丝入戏,摆出惟苗苗是从的恭敬模样。 「……呵呵。」苗苗弯着眼睛笑出声。 「所以我才说,阿原跟其他天乾都不一样。」他双手拢住我搭着他的手,如同捧起一隻迷茫而天真的流萤,仔仔细细地呵护在掌中。 苗苗的情绪缓和了些,我观察他的神态,斟酌说道:「我不在当场,因此也不适合评论什么,但我想,世上人百百种,既有那种倨傲的天乾,也会有性情温和的天乾的。苗苗可能之前运气不好,凑巧都遇到了老鼠屎……?」 「那么老鼠也未免过多了。」苗苗不带恶意地揶揄。 「天地这么大嘛,或许有哪片神州大陆是没有老鼠的哦?」我异想天开,「或许有哪个地方,根本没人在意天乾地坤或者『普通』修士应该要有什么面貌。」因为都不普通,所以也都变得普通了。 「要真是那样,约莫也挺好的。」苗苗浅浅一扬唇,神情还是不太信服。他一晃手上那根吃完糖人剩下的木籤,顺手以灵火将木籤烧成灰烬,接着指尖随风一捻,把那抹不快的回忆也扔进风里。 我搔搔脸,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去抚拭掉他脸上那层薄薄的落寞。 「──那么,至少与我在一起时,你不必担心。我向你许诺,绝对不会像你之前遇到的天乾修士那样待你,这样好吗?」 即便我改变不了他人的作为,以自身的一己之力,倒仍能为苗苗张起独属于他的一伞屏障。我的修为确实不如他,然而只要我是天乾,就不成问题。 修士作出的应允会成为因果,在漫长的仙途中,结成星点或是焰火般的节,融为命数的一环,此前此后,再无法悖离。 这话一说出口,即使苗苗不点头答应,因那出于我自身的意愿,天道便会承认;此约束将会与我的道心长久牵系。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妥贴且实在的方式。 苗苗闻言睁大了双眼,我暗暗期待他能因此露出放松的笑容。 他道了谢,但没有笑,神色浅淡,反倒看似因此烦恼。 「怎么了?我这么说让你为难了吗?」我不安询问,飞快在内心思索这承诺有什么不妥。难不成这番话也在某种程度显露出了所谓的「天乾的自傲」? 苗苗没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