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点头,挨着他坐下,在这片只有墙外路灯射出的微光下,认真地打量起这套庭院,“这里看起来很大。” 她能看到的地方很少,眼前的东西能看清楚些许,远的、太暗的地方都看不到,但依然能感觉这里面积的可观。 陈繁棨两手往后撑,仰头看着布满夜色的天,“确实很大,我小时候觉得这个地方怎么也玩不够。” 其实就是一条老巷子,几乎所有的小铺子,甚至路边摊都被他走了个遍。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会盘腿坐在这个木板上,看着爸爸把西瓜从井里捞出来,新奇地发出哇的声音,感叹这口井和冰箱一样神奇。于是又捧着半块西瓜,拿着铁勺子舀西瓜吃,何蔚小声和姥姥姥爷说老人家把他纵坏了,他压根吃不完半个西瓜。 “小棨吃不完,我们就吃剩下的。” “真是的。”何蔚替陈繁棨把脸上的汁水擦干净,门外有小孩叫他的名字,他就把没吃完的西瓜塞到姥姥怀里,手臂往脸上一擦就往外跑。 几个小孩绕着小巷子窜来窜去,累了就回家,浑身是汗,回来的时候就把脑袋往风扇面前凑,被姥爷带去里头换了衣服才出来。 他会躺在木板上,高大茂密的榕树遮住热辣辣的太阳,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吹,风也在吹。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躲进大人们的怀里,岁月无限绵长。 纪知欲言又止,“你……” “嗯?” “没什么。”纪知很想问他问题,但又觉得这个时候和他说起,都只会让他难过。 陈繁棨坐起身来,露出一副没关系的表情,看不太真切,“没事,你问吧。” “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离婚?”她虽然不知道陈繁棨家里的事情,但在这之前,纪知一直都以为陈繁棨的家庭是美满的。 他的成绩很好,就连竞赛都可以拿到奖项,为人礼貌,怎么样都是同龄人中的标杆。 他甚至能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有很多兴趣爱好,而自己就连画画的时候都要锁上房门。 陈繁棨叹了一口气,背耸下来。 “她觉得自己有更好的东西值得追求。” 何蔚和陈荣森离婚这件事,谁得知都是震惊的。 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妇,离婚做什么? 谁都在劝她,希望她能够好好考虑一下这个荒唐的决定。 但何蔚却没有丝毫动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她前些年报考的学习给了她一张offer,要求何蔚留洋四年学习。 而自从陈繁棨出生以后,何蔚没有过任何工作,在家里做一个家庭主妇,她的一天甚至不需要做任何家务,就是陪儿子去各种兴趣班。 可以说,在陈繁棨很小的时候,妈妈给自己的印象比爸爸更深刻,地位也更重要。 她在家一待就是六年,大家都觉得何蔚很爱这个家庭,所以得知何蔚先提出的离婚,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这样一个重要的人,选择了自己的前途,为了断掉自己对着这里所有的牵挂,选择放弃家庭。 得知消息的那天他又哭又闹,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任由谁拉他都用脚蹬开,眼泪糊满了整张脸,何蔚都没有回头。 她临走前抱过自己的儿子,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么多个日月,陈繁棨都在恨何蔚。 恨她曾经对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爱和耐心,让他以为他能够成为何蔚心中最重要的角色,却又抛弃了他。 如果一开始就决定不要我,那又何必在过去那么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