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浓重的血腥气息,铁扇甩掉阿哞,追着腥气走了叁天叁夜,来到一处偏僻村庄。整个村落上方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血雨腥风,上上下下死气沉沉。无数冤魂怨灵徘徊不去,狰狞着面容伸长手指朝铁扇脖子掐去。 还未近身,便被金睛兽身上的瑞气灼伤,抱着冒烟的手指呜呜咽咽跑开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鬼魂呢?”铁扇呢喃自语,九百多年前,秦将白起在长平之战中坑杀四十多万赵人,那时候,赵国的故土上也充斥着这样铺天盖地的阴魂。 “有人杀人屠村。”她很快反应过来,朝村庄中央跑去,果真瞧见遍地遗尸残骸,黄土被鲜血浸泡红,那些尸体大都只剩下残肢,周身并无冷兵器,显然,是为妖魔所害。 铁扇抬起头,天上的寒月圆白如镜,一轮银盘,今宵,又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不远处便是须弥山,那只妖,走了八万四千里,其实是为了去找灵吉菩萨。他不能看着心爱之人去死,也不能变成魔残害苍生,于是只能出卖灵魂与菩萨交易,心甘情愿做他的坐骑麋鹿,千千万万年。 可惜须弥山太远,他没有坚持到见到灵吉菩萨的那日,月圆之夜已经降临。 铁扇跨过遍地的断肢,循着最新鲜的血迹与风中传来的阵阵哀嚎声,在一处枯井旁找到了那只妖,不,那个怪物。 他的外形并没有什么变化,长身玉立,身形颀长,那一袭?银丝暗纹团花?袍上,除了血迹斑驳,内里还有她昔时亲手绣上去的一朵浅金色桃花。她瞧着他,眸中情绪复杂。他站在尸丛中,那双手刚刚扭断了一个稚子的脖子,那孩子的母亲哭天喊地着与他拼命,被他锁住咽喉,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中断了气,丢进了深井中。 “扑腾”一声,瓜熟蒂落般,人体落水的声音,溅得铁扇心惊胆战。 “扶苏……”她开口唤他,此生,他再也不可能做一只清清白白的妖仙了。阿哞把他变成了同类。 他转过身,五官依旧俊美,年轻白皙,瞧着像个和和气气的世家公子。只是神态大相迥异,从前那点被正道压得密不透风的邪气完全披露出来,眼尾红红的,黑瞳中无一丝神采。他依旧是世家公子,不过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他是从被关了几千年的炼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铁扇的青衣汇聚成一个浅绿色的光点,映照在扶苏眼里,他看不清她的脸,唯那道声音,仿佛从一千年前传来,夺走了他一千年中所有的记忆。 他踩着脚下的尸首,慢吞吞地朝她走去,空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金睛兽警惕地挨在公主脚下,“公主,您现在敌不过他,我们还是先回去搬救兵,找几位灵力强的老神仙来制服他。” “找神仙帮忙,那不如直接让他们杀了他。”铁扇不肯避让,直直迎着扶苏。 下一秒,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捏住了她的细颈,手指渐渐发力,铁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来自何处要去何处,唯觉得血腥滋味格外甘甜,每饮一分,便觉得功力大增,可毁天灭地,与日月相争。 掌心攥着的这个美艳猎物,似人非人,似仙非仙,他想知道,挑开她的咽喉,那里涌动的鲜血是何等风味。 “你是谁?”他细细看清了她的脸,脑海中浮现一幕又一幕,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用芭蕉扇将他扇到九霄云外时的场景。第一判断便是,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间女子,她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金睛兽大惊失色,用牙齿啃咬扶苏的腿,“她是公主啊,快松手呀,你以后清醒过来,一定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 铁扇涨红了脸,丹唇微启,念了一道咒语,扶苏便缩回了手,捂着肿胀酸痛的左臂,将衣袖卷起,精瘦的手臂上红痕遍布,手腕处绑着一根古褐色的鸡血藤木镯,那镯子随着她红唇的蠕动而骤然缩紧,令他血肉钻痛,手指无法屈伸。 他痛极,欲挥她一个耳光,打断她的施咒,但那只手为她所驱使,根本不听使唤,又似乎,他内心其实根本不忍。 金睛兽松开扶苏的裤子,对着铁扇呆呆道,“这是……紧箍咒?” 铁扇没有理会,而是神气地握住扶苏的手,他的身子很烫,她向他度去温软凉意,“不管我是谁,从今以后,你必须听命于我,否则我就叫你失去这只手臂。” 扶苏茫然,似乎一千年前,有个人也对他说过,“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公主的妖宠了,你必须听命于我,否则本公主就把你丢到火焰山做成炙烤鹿肉。” 一路偷偷跟在铁扇身后的阿哞咬牙切齿,一拳砸穿树干,“公主既有如此法宝,这一千年里,为何从来不曾示与我?” 但凡她肯使出这件宝物,他怎么敢勾搭上其他女子? 终究是她,从未在意过他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