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人记得张博山原本的名字了。 但李卫明可不一样,同年从淮军出来的老伙计开口就李狗剩李狗剩的叫。 后来当上连长,多少算个干部,这才叫的人少了。 不过如今回了老家,自然还是那个李狗剩。 叫上张博山,李卫明一路小跑到了二叔跟前。 “真是狗剩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叔看着李卫明身上体面的呢子衣裳,一时之间还有点不敢认自己的侄子了。 “当年李老肥抓娃子,是二叔没给你看好,叫你给那些杀千刀的丘八捉了去,我对不起大哥大嫂啊!”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二叔,我们回头聊,你看,咱把路堵上了。” “对对对,咱得抓紧回庄子,狗剩,狗剩他朋友,快上车!” · 李卫明和张博山将行礼放到车上,自己也翻身坐在了车沿上。 张博山憋了老九了,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连长,这车上拉的是啥,我咋闻着像是……像是那位会儿先锋团洗澡的味儿……” 先锋团就是当初在缅甸被班加罗尔师团用粪池伏击的那支部队。 大胜而归之后,一连洗了三天澡,依有余香。 毕竟香水的重要成分吲哚,本身就是粪便臭味的来源嘛。 浓了就是屎味儿,稀了就是女孩子香喷喷的味道。 · “这是拉粪的车?” 李卫明也有些不确定,朝二叔问道。 李二叔五十多了,有些耳背,李卫明重复了一边,他才笑着答道: “可不是嘛!咱庄来县城拉粪,从前哪次不是男女老少背着背篓挑着扁担齐上阵的,如今多亏有了富贵爷,咱都用上马车拉大粪啦!”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在没有化肥的年岁里,粪肥就是农民们的心头好。 张博山想捂鼻子,又怕挨连长的铁拳,一副进退维谷的模样。 李卫明笑着递过来块帕子,并转头对二叔道:“叔,我这朋友是城里人,不太习惯这味道。” 也就是这些年,大明回来了,富贵爷给城里头修了化粪池,要不然城里头更臭! 李二叔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没说。 他不知道,张博山从小在凤都长大,还真没有经历过这些。 好在这半年入印作战,张博山多少也已经对这些气味有了抵抗力,他最终还是没接帕子。 太矫情不好。 一路上,李卫明问起了庄子上的事,李二叔乐得合不拢嘴。 “你看咱拉车的大马,乖乖,比牛都大,好像叫什么……什么……” “夏尔马。” “啊,对对对,就叫瞎儿马,你说这瞎儿马可真是好东西啊,一匹能拉三匹的货,还能拉犁耕地,马腿比牛腿收得窄,不压粮食,每亩地能多种不少呢!” 李二叔给地主家放了一辈子的牛,按理来说对老黄牛那是有感情的,可有一说一,富贵爷从那个法烂西缴来的瞎儿马确实比牛好使! 原本叫人家小甜甜,如今老黄牛却成了牛夫人!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