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里两间是花厅和改作书房的次间。再往里便是贵妃的寝殿,玉尘等贴身宫女这会儿正一边哭着一边给她换上最后一身鲜亮的衣裳。 见慧妃缓步进来,几个大宫女擦干眼泪上前行礼,倒没阻拦她往里走。贵妃与慧妃的关系已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团乱麻,但至少在贵妃生产那日慧妃挺身而出, 这番恩情长乐宫上下并不会忘。 更何况听老爷——便是沈相——的意思,皇贵妃对两位下皇子十分忌惮, 已然借口胎像不稳拒绝将人接入坤和宫。因此大皇子和大皇子十有八丨九会交给慧妃抚养,哪怕为了小皇子过的舒坦些,她们也得好好捧着这位主儿,绝不可能随意得罪了她。 虞枝心随意打量屋里的摆设。因小皇子的降生,原本雪洞子一般冷清的屋子里添置了不少喜庆鲜艳的物件儿。贵妃惯用的浅青色床帐帷幔换成了暖暖的鹅黄色,粉色满绣莲花的薄被整齐的叠在一侧,唯有床上的女子一动不动, 脸色灰败安详,任由宫女们替她施上粉黛, 渐渐装扮出虞枝心曾熟悉且亲近的面庞。 她看着沈贵妃的尸身, 许是因为被打理的妥当, 此时并不让人觉得可怖,只有莫名的凄冷一点点从心中泛起。 “昨儿看着还好端端的人——沈姐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她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屋里人听, 脸上并无悲伤,却有两行清泪无端就从眼眶中缓缓落下。 好容易止住眼泪的玉尘又有想哭的冲动, 哽咽着对虞枝心屈膝:“多谢娘娘肯来送我们主子。” “又何必谢我,你们不觉得我是打扰了就好。” 虞枝心伸手扶她起来,顺势往后推开两步将床前的位置让给玉尘,自己靠着一旁的书案低头叹息,随手拭去脸上的泪痕。 书案上散落的白宣随意堆放,其中几张仿佛被水浸过,显出些许凹凸不平来。虞枝心不动声色的随手轻抚,又捏过笔架上的紫毫细笔信手把玩,最终将目光落在鱼动莲花的砚台上,久久不能移开。 “慧妃娘娘?”玉尘探究的看过来。 虞枝心拿起帕子轻轻拭泪,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砚台上精心雕琢的莲花,眼中十分怀念道:“本宫还记得陛下初封本宫为贵人,贵妃娘娘多有提携,时常邀本宫进来坐坐。那时候娘娘桌上放着的就是这个砚台,本宫还仿着上头莲花的造型绣了几个荷包送给娘娘。” “不想砚台还在,却是斯人已矣。”虞枝心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一枚香囊放在桌上,上头正巧是莲花图样,悠悠散发着些许冷香。 “不怕你们笑话,本宫身无长物,有的皆是陛下所赐,想来娘娘是看不上的。唯有这亲手绣的荷包算是本宫一片心意,若是你们不弃,就让它陪着娘娘吧。” “就算是当初那个跟在她身后受她照拂,对她崇敬亲近的虞氏,再最后陪她一程吧。” 她说罢,眼泪再次掉落,唯有咬紧牙关快走几步踏出门去,依稀留下细碎的哽咽抽泣。 “慧妃娘娘……” 玉尘上前拿过桌上的荷包,玉色缎面上用银丝绣出的白莲骨朵从翠绿的荷叶下伸出头来,点点涟漪之下隐约可见一条游鱼的身影,与这砚台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忍不住打开角落里的箱子,里头有许多贵妃早已不用的配饰。略翻了翻,其中一叠各色清婉秀雅的荷包出现在她眼前,一色的鱼动莲花图样用不同色系搭配,针脚走线能看出正与慧妃留下的荷包同样技巧。 “……那时候慧妃娘娘可讨咱们娘娘喜欢了。”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引来玉尘目光扫过,赶紧低下头噤了声。 她将慧妃留下的荷包打开仔细检查,确定其中唯有一枚常用的冷香丸,一时叹自己风声鹤唳太过紧张,到底是系在了贵妃的腰带上。 慧妃虽然不是好人,却是个性情中人,何况人死如灯灭,她将对贵妃的复杂感情留下这枚荷包作为终结,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玉尘想了想,复又看向桌上那堆笔墨纸砚,随手招过两个信得过的宫女道:“你们仔细查查这些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隐秘。” “姐姐是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玉尘也知道自己过于谨慎,但这大半年来跟着贵妃谨小慎微处处防备,已怪不得她看什么都觉得有隐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