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宫, 其余日子大半都是召贵妃侍寝。这些本在妃嫔小主们的意料之中,她们亦不敢与贵妃相争, 看上的都是剩下那七八日的机会罢了。 这么一来又是僧多粥少。皇后和贵妃依旧淡定, 然自她们以下, 两位贵人并潘采女和六位选侍可谓使尽浑身解数花样尽出的在陛下面前刷存在。虞枝心偶尔便笑陛下果然招蜂引蝶,几个小主心思各异险象环生,堪比先帝后宫中皇后和贵妃各拉一派十几二十个人斗的你死我亡一般精彩。 赵熠才不在乎几个女人演的哪一出, 他甚至连看她们斗起来的想法都没有。不过是在虞枝心不方便时随意翻个牌子,看哪个顺眼便幸了哪个。或是偶尔觉得对谁都提不起兴致, 干脆就自个儿歇下了。 他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政务上。先前是孔太傅并几位相爷把持朝政,他连触碰的机会都极少,不少问题也就想当然的觉得如此简单,全是那些大臣不怀好意扯皮甩锅才把事情做糟。等到权利真的到了手里,面临的问题也全部暴露在眼前,他才明白当皇帝并非只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威严,还有更多鸡毛蒜皮却不得不小心平衡的无奈。 他是想当一个明君的,他努力夺回权利不是为了可以不被约束的骄奢淫逸,而是希望能掌控这天下。既然将天下江山视作囊中之物,他更要谨慎维持而不是肆意毁坏。 他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难题——大臣们之间的矛盾也好小心思也罢,其实大多数时候并不是简单的中饱私囊贪污受贿,而是权利和资源如何分派的分歧。 能站上金銮殿的大人们每一个心里都是明白的,他们——或是他们的门生麾下故旧朋党,都只有实实在在的出了业绩才晋升,才能得到更大的权利。他们从未想过扰乱超纲或是让百姓名不聊生,甚至他们比他这个皇帝更希望做出好政绩。 但国库里的银子只有那么多,能用的官吏差役只有那么多,孰轻孰重如何调派才是他这皇帝要考虑的事情。而其中更涉及权臣之下笼络的枝蔓横生的关系网,哪件事能落实到底,哪件事会打个折扣,哪件事会徒劳无功甚至起了反作用,是他需要慎重考虑甚至于大臣们反复磋商妥协的重点。 他不止一次的与虞枝心感慨,何谓“治大国如烹小鲜”,何谓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而贵妃娘娘永远都会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信他绝不会被这些小困难打败。 她除了极少时灵光一闪给他出主意或抒己见,大部分时候对政事并不感兴趣甚至不甚了解。然她永远乐观积极,永远能看到好的一面,在他焦急时劝而他事缓则圆,或是在他沮丧时鼓舞他振作。 赵熠曾在深夜黑暗时放纵内心的猜疑巨兽审视贵妃参与朝政的利与弊,可事实证明哪怕以最阴暗的角度揣测,贵妃仍是值得他信赖的。他总能在她身上汲取力量,因此越发离不开她,连那巨兽都不得不妥协,就算贵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纯良,只要她肯一直装下去并不显出破绽,他便不会动她分毫。 而渐渐的,皇帝陛下非但没找出贵妃的破绽,反而发掘出她的另一种能力。起先是他在乾元宫召见太常寺卿询问冬祭礼乐之事,恰巧慧贵妃伴驾,因习惯了陛下时不时的当着她的面召见臣工问事,慧贵妃渐渐懒得每次都找个屏风躲进去避嫌,这一日便正好和寺卿撞了个正面。 太常寺卿早听说过陛下对慧贵妃宠爱异常,不少大臣都遇见过贵妃坐在一边看书,陛下就与他们在另一边商讨的情形。因此见到慧贵妃也在,他不过略怔了一下便与贵妃见了礼。贵妃娘娘矜持的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拿了本书在窗户边的摇椅上坐下,并不打扰他向陛下禀告进度。 寺卿大人却不知他走后慧贵妃就显出了几分在意,对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一阵,连与陛下用膳时还走了一回神。 陛下却是知道慧贵妃的习惯,也不催促她什么,只等着她想通了再与他说。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三日后。距离冬祭大典只剩两日,慧贵妃终于耐不住的拉了他的手,小声问他能不能再查一查礼乐的人手。 贵妃的手心有湿漉漉的冷汗,皇帝陛下不免上心,遣退跟前伺候的人单独询问她的意见。 虞枝心有点儿语无伦次,毕竟这一回是真的没把握。她犹豫着道:“臣妾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太常寺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