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车厢内的灯亮了起来。 黎秋有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敛转目光看向他,直接撞进他幽沉的眼中。突然间觉得,她怎么会把刚刚在看守所里的那个认成是他呢?真正的傅云熙,光是眼神就不同,那是,锐利中含了温情的眼神。 在她惊愕的目光里,傅云熙拉起了裤管,于是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落,却在后一秒眼睛刺痛。目能所及处都是针灸留下的痕迹,一直蔓延到膝盖以上。 “你……”何必如此心急? 中医本在于理疗,欲速则不达,回想初次崔医师为他针灸的场景便发觉自己想错了。那次他疼成那样怎么可能是装的?现在满腿的针孔又怎么可能是装的? 傅云熙洞悉她的想法:“是不是想说我何必如此着急?在那样的情形下我没法不急,你给了我限定的时间,而奶奶他们又身陷囹圄,我没有退路。” “那现在傅奶奶怎样了?还有你妈呢,有救出来吗?” 傅云熙突然脸上闪过痛楚,黎秋心不由一沉,有些害怕他接下来的答案。 “奶奶没事,只是经过这一遭身体大不如前了。” 感觉他话中有话,而且刚刚那痛苦的神色……心头蓦然而顿,小声问:“那你妈呢?她怎么样?” 空气骤然静止,傅云熙垂落了眸。 半晌艰涩地开口:“她现在人在医院。” “怎么了?” “开庭时她也在场,当时她被迷惑认定我是那个想取而代之的人,当我站起来亮出证据的时候她昏过去了。” 所以这就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的原因?虽然傅母向来对她不喜,也对她刻薄,可这个人毕竟是他母亲。在他的这堆亲近的人里面,恐怕傅母是最被蒙骗的那位,因为先入为主地被余晓芸给迷惑,后面基本上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当发现自己连亲生儿子都认不清的时候,傅母那难堪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现在她醒了吗?” “没有。”傅云熙讪笑了下,“可能永远醒不了了吧。” 黎秋一惊:“怎么会?” “医生说她40%脑细胞已经死亡。” 完全愕住,所以傅母是成为植物人了吗?那刚才她还提到植物人……无意识中伸手过去握住了他,发觉向来暖热的手掌此刻居然带着寒意,甚至在她握住的一瞬有微微抽动的迹象,被她给按住了。 可安慰的话要怎么说出口?此刻就像当年的她,爸爸没了,妈妈瘫痪,天跟塌了似的往她身上压,绝望侵满心头。 突然一声咕哝打破了沉寂,是躺在她膝盖上的傅霖风醒来了,他缓慢地爬起来后揉了揉眼睛,懵懂而问:“兰姐姐,我们到家了吗?” “小风。”傅云熙在前座低唤。 傅霖风扭过头,目光落在他父亲脸上后立即紧张地往黎秋这缩,“我跟兰姐姐是碰巧遇上的。” 傅云熙不语,只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渐渐的傅霖风眼中露出疑惑,又低头看了看黎秋仍然握着的那只手,才慢慢靠近,壮了胆伸出小手去戳了下傅云熙的脸,下一秒小身体扑了过去开心地尖叫:“爸爸!”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