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因为我不指定风格,他需要多点时间思索该调如何调配,才能製作出符合我形象的款式。听他慎重的语气,彷彿我是抽中专属大奖的幸运之星,而他将为我献上独一无二、空前绝后的一杯。 在我得到专属的调酒前,其他几位已先跑到别处去,享受起酒精带来的美妙欢愉。幸好我们租在独栋民宿内,否则按照他们几个吵闹、疯癲的程度,下一秒应该就有警察来找上门,赏我们一条噪音污染。 群长轻酌一口手上的酒,陷入沉思,几秒过后他忽然灵光乍现。 我看着他又再依序将几款材料倒入,最后斟酌加入三盎司葡萄汁。雪克、入杯、送上予我手中。 我浅嚐一口,全身有如触电。 我这杯因掺入大半葡萄汁而呈现深紫,喝下它,就像喝下漫天无际的雷雨云。初入口时,葡萄的酸甜和着酒精的苦,在舌尖味蕾上同时迸发、互相衝击后,于舌根彼此交织、相融,待混和液滑下喉间,尾韵在口腔缓缓蔓延散开,馀留自然的葡萄清香。 但,我想必是永远喝不惯了。 饮下半杯后我稍作停歇,但在水果香气退却以后,沾黏于舌苔上的酒精风味,散发阵阵隐约的苦涩,让我不敢再品嚐下一口。 酒后不得朦胧,如雨后不见彩虹。雷雨猖狂过境,前程模糊不清。 「如何?不喜欢吗?」群长见我脸色有异,关怀道。 「不会!只是我太久没喝了,有点呛。」我礼貌地微笑,并将剩馀的半杯放回桌上。 「你慢慢喝,不急。那我先去找我男友囉。」 「谢谢。你去吧。」 我们互相举杯致意。 我佇立原地,凝视那杯乌黑,像凝视乌云中心。 不巧,这时阿彦从我背后快速窜过,手肘与手肘间彼此撞击,虽然力道不大,但却足够让我吓一跳。 「啊,sorry!」阿彦红着脸向我致歉,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远,随后两名大男人也追着过去。 他们正欣喜狂欢着,但我这边就不那么走运了。 偏安于桌脚的玻璃酒杯,因方才的衝击,被我顺势以掌心向前推倒,撞击到其他空着的shot杯。杯壁彼此敲击出清脆、空灵的一响,而后瘫倒在桌上。 杯中馀半的液体,以放射状形式泼洒于桌面,一小部份还喷溅到了洁白的地砖,宛如一幅泼墨,浑然天成。描绘的主题是:「回忆中的那场雷雨夜」。 幸好杯身很算厚实、坚韧,仅是倒卧原地,没有任何碎裂的跡象,仍是完好如初。只可惜了这一杯美酒就此与我无缘,葡萄汁也早已用罄,无法于此时此地被重现回到我面前。遗失的美好总是寻不回。 或许是那微不足道的酒精已将我醺醉,也可能是眼前画面太过令我惊艳,我不知不觉间竟看得迷失了心神,忘却了何谓岌岌可危。 直到富含酒精的那抹幽紫阴云,于桌缘匯聚成浓烈的一点,接着倾洩而下之前,我都忘了要先手阻止这桩惨剧发生。 情势迅雷不及掩耳、一发不可收拾,我赶不及取来仅几步之遥的抹布来擦拭,只好果断抽出几张手边的面纸应急,优先阻挡持续淅沥滴落,逐渐倾盆的水滴。 我想大声抱怨,但我也没有防患于未然。我得担负一半的责任。 仓促清洁之后,我回到后门去,将剩馀的食物装盘收入内摆着,以免被外面的蚊虫侵占。我再将炭火以水浇熄,等待温凉之后收拾、打包丢弃。 清凉的水接触到高温的炭火,伴随滋滋的声响,浓厚的灰烟霎时间涌动而出,在头顶的砖瓦上形成一团假云。 我概略地整理过,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到客厅内,一映入眼帘的,是倒卧沙发上的群长和他男友。他们俩几乎是醉生梦死的状态,看来是喝了不少。 方才收拾的过程中,我隐约有听到阿彦跟思晴在喊着「喝啦!」、「这杯敬你们啦!」。我想他们大概是被灌到不省人事了。真庆幸我刚才不在现场,才逃过此一劫。 酒精的味道从罐口、瓶口、他们的口中与肌肤表层挥发,空气中浓厚的刺激气味,让现场瀰漫灯红酒绿的朦胧快感。或许古人酒池肉林的快意人生,大概也八九不离十了吧?但不喜酒精苦涩的我,只有享受到肉的软嫩与鲜美。 不过这样也罢,若是认真陪他们通宵达旦,我整个人恐怕会散了。 突然,醉卧沙发、不胜酒力的群长,无意识地朝桌上大力一踢,安立于桌面的两个雪克杯被猛烈踢飞。金属製的杯身与杯盖果断分离,失控地往地板上一摔,轰炸出一声巨响如雷霆贯耳。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