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人此时都坐在餐厅吃饭,见他经过,有的掀了掀眼睛,有的闷头吃饭,基本视若无物。 “我身份证快递放在哪?”他这么问。 没人回答,过了过,一个中年男人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塞杂物间了。” 祁凛的眼珠不动,他径直走去杂物间。 “来,我大孙子多吃点鱼。”头发花白的老头用筷子夹了块白花花的肉,放到面前男孩的碗里,抬眼看那少年进入房间的背影,他忍不住嗤了一声,满脸鄙夷。 “姓祁那男的留下的野种。” 竟也长到这么大了。 身形几乎胖成皮球的男生坐在一条凳子上,他鼻梁上架着副厚瓶盖般的镜子,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油到反光,低头打着游戏,输了,很粗鲁地爆了句脏话,手抓起鸡腿大口啃,吃的满嘴油光。 “爷爷,你吃这个吗?”他指着桌上的红烧肉,瓮声瓮气地问。 刚才满脸厌恶的老头一下子笑成沙皮褶子,还把碟子往前推了推,“爷爷不爱吃,你都吃了吧。” 胖男生夹了一大筷子,看了一眼杂物室的方向,忽然大声地问: “爷爷,姑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我可不想将来娶媳妇的时候,被人知道有个精神病的姑。”他咬碎肥腻的红烧肉,故意冲着里屋大声说,“可丢不起这人。” “可怜我大孙啊,家门不幸!”老头放下筷子长吁短叹,“你放心,她关在镇上出不来,将来你领着人来了,也不会让她见!” 祁凛站在杂物室里,一点点攥紧指骨到发红,盯着地面,忽然嗤笑一声。 死肥猪。 还敢在他面前挑衅,看来是上次还没被打够。 拆开积灰的快递信封,把身份证拿出来放进钱包里,再揣进衣兜,随后祁凛转身走出去。 视线冷冰冰扫过饭桌,胖男生碰上他的目光身子一哆嗦,低头,压根不敢和他对视。 祁凛嘲讽地勾唇。 怂货一个。 经过饭厅,抽着烟的中年人忽然冲他开口:“这就走了?懂不懂礼貌。” “……”他不理,沉默兀自换鞋,压低帽沿,手指转着金属钥匙串,神情沉寂又冷漠。 “走也不知道叫人!没规矩!”老头见状,狠狠一拍桌子。 祁凛抬眸,淡漠地盯着他。 “瞪什么眼睛,他妈的,和你那个疯娘一样!”对方怒骂。 祁凛嗤笑一声压根不理,转身扭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丢下筷子,冲着少年的背影破口大骂起来。 “他妈的晦气死,尽早死外面吧!” 回答他的是重重甩上的房门,和少年吐出的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恶心。 踏进孙家的每一步,都忍不住让人作呕。 他们的眼睛,表情,动作。 每一个都让人觉得恶心透顶。 他们眼里只有钱,利益。 因为孙应堂保管姐姐孙薇的所有财产,打算将来留给他,于是坚决不让孙家人动一分。 于是孙家人都恨他,恨不得他赶紧去死。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条巷子里,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塞着耳机,激烈的音乐声充斥耳膜,直到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不适,他抬手摘下耳机,抬头看向上方,天空阴沉沉,像是一块吸了水的脏抹布。 手机响了,一声接着一声。 指腹按下去,被接通。 “喂,阿凛,你在哪里?”是舅舅孙应堂焦急的声音,“我派人去接你。”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路标,说了个名字。 挂了电话,祁凛忽然听到从巷子侧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 一扭头,有个娃娃脸的男生狼狈地跌坐在地上,鼻青脸肿,衣服凌乱,书包和杂物散落在身边,地上的钱包夹是空的。 “……” 祁凛垂下眼睑,静静地和他对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