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凛看着那人,忽然开口,他声音淡淡:“我二舅。” 虽然很不想承认。 孙家三个儿子里,这是最不成器的那个,时不时会过来骚扰他。 小时候这个舅舅经常打自己,冲进门一把推开孙薇,抢走他家里的所有钱,喝醉了,看到他,就会拿一罐冰冷的啤酒灌他,或者发了疯地抽他。 等自己长大了,把他狠狠揍了那么一顿,他便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只敢借着酒劲发疯,偶尔过来撒一回泼。 轻轻踢开他伸过来的手,祁凛心里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冷笑一声:“别碰我。”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给孙应堂打电话,打算让人过来接他。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不孝子,这么把你舅扔那里不管了?” 祁凛捏着手机回头。 孙柄万几步走过来,看着这个丹凤眼少年,他走上前把倒在地上的醉汉扶起,拍了一下他的脸,“快起来,老二。” 醉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老,老大,你也来了。” 友枝厌恶地看着这两个人,又看了看祁凛,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沈归京:“那什么……这人又是谁?” “好像也是阿凛的舅舅。”沈归京这么说。 在他印象里,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印象里据老一辈的人说,他们年轻时因为赌博赔了好几十万,最后甚至偷到自己姐姐的家里去。 祁凛看着那个男人,神色不变,语气淡漠地问: “怎么,又来要钱?” 那个男人说: “我们为你妈妈的病来的,你知道她现在状态一直不太好,家里为了给她治病,钱都花光了,你总不能这么干看着吧。” 放屁。 沈归京暗自腹诽,据他所知,这群人里除了祁凛的小舅舅孙应堂以外,他们从来就没有管过祁凛妈妈一天,还总是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里甩手了事。 祁凛神色淡漠: “卡号和钱都在小舅的手里,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去。” 说完转身要走。 孙炳万的眉头一皱,连忙上前拦住他,“老子要是能找他要到银行卡密码,至于过来找你?” 少年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们还要不要脸?”他问。 都多少年了,他们还是不忘贪图孙薇银行账户里留下的那几百万。 孙薇在没疯之前,有一段时间做生意做的很红火,存下了不少钱,她把这些钱交给孙应堂打理,另一部分交给地方专业公司做不动产,在经过几年的理财投资后,累积的资金数量甚为客观。 孙薇在还算清醒的时候,提早立了遗嘱,留够老人的赡养费后,她把全部资金交给自己的弟弟孙应堂负责打理,赚到的钱在抽出他那一部分的分成之外,剩下的全都留给祁凛。 可能她唯一做过最清醒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了吧。 祁凛默默地想。 而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份遗嘱,这些年,他差点被眼前这群人给折磨死。 而且无休无止。 永远没有尽头。 男人听了怒目圆睁:“你说什么?敢这么跟你的长辈说话?”说着他高高扬起手。 祁凛不慌不忙,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光冷冷的。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是黑漆幽暗的一片。 孙炳万一时感到了畏惧,这个从小与他就无甚感情的外甥,性子很是阴鸷冰冷。十七八岁,无人管教,打架极狠,是个十足的少年疯子。 眼前的少年小时候曾向他求助过那么一次,而他没有帮,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被一群混混打的遍体鳞伤,嘴角都淌着血。 在那之后,祁凛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舅舅。 他不想去帮他,因为那时候,他刚从房子窗户里跳出来,左口袋里还揣着从自己姐姐那偷来的一枚珍珠戒指。 想到这他悻悻地放下手,孙柄万的眼底蓦然瑟缩了一下,莫名有点心虚。 少年冷冷笑了一声:“撒够了泼就滚,别脏了我家门口。” 孙柄万一听,也不装了,立刻指着祁凛的鼻子,咄咄逼人地说:“你个小畜生,知道我们全家都被你那疯子妈拖累成什么样?这些年我们一个子儿都没得到,凭什么?你在这白占一套房子住着,倒是很爽啊。” 祁凛垂在腰侧的指骨骤然攥紧。 唇瓣紧抿着,气到发白。 那男人还在不停地骂他: “你他妈就是个外姓人,一个丢人现眼的小野种,白吃白喝我们家这么多年,还让我弟弟养着你这么个孽种,当初还不如在那个泥滩里直接溺死你……”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