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左边手臂找不到地方了,就浅浅的在右臂上割了一刀。 他一时间顾不得别的,赶紧放下了帕子,把连慎微两边的袖子都小心挽了上去,叶明沁的视线回避了一瞬,随即顿了下,看了过去。 这一眼,她心神骤乱,甚至顾不得别的,猛地往前一步,失声道:“这伤?!” 青年露出来的那截手臂中间,正缠着干净的纱布,绑的很结实。而其他没有遮住的地方,包括另一只手臂上,一道道全是疤痕。 新的,旧的,或大或小,或深或浅,触目惊心。 像是一些犯人在刑狱凌/虐之后的痕迹,仔细看,却都是割出来的刀伤。 风恪把纱布解开,发现上面果然有零星的血色。 明明都结痂了怎么崩裂了? 他视线往下一移,在连慎微右手手腕处发现了磨痕和勒痕。 这家伙之前绑了什么东西在手上? 他隐约猜到可能和景成帝有关系。 简单在伤口处覆上了点药,换了干净的纱布把手臂和手腕全缠了起来。风恪拧了拧沾酒帕子,擦着连慎微另一只手臂。 天南见状:“风先生,我来吧。” 他有经验,一般这种情况,主子要断断续续烧到第二日傍晚,烧才会有退的迹象。 风恪给他让了个位置,“你跟明烛两个记着点时间,每隔一个时辰叫我给他扎针。” 明烛:“明白。” “叶大人出来吧。” 风恪离开之前把窗户关上了,他站在门口,等叶明沁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才开口,“看见了?” 叶明沁眼圈有点红,声音依旧很冷静。 “求先生告诉我,义兄究竟怎么了。” 明明看着已经比之前消瘦一些,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还算看得过的消瘦,其实已经是义兄用布料尽力掩饰的结果了…… 她离开摄政王府之前,义兄还好好的。 还有手臂上的伤,她侦破过不少案子,也知道那些痕迹不是一朝一夕能留下的。 风恪沉吟片刻。 大多数情况下,他愿意顺着连慎微的意思来。如果今天这家伙醒着,绝对不会让叶明沁知道自己的状况。 风恪真的替连慎微觉得不值。 做了那么多,殚精竭虑,差不多把每个人以后的路都考虑好了,偏偏那些被他照顾的人全都懵然不知,有意或无意的提防着他,从不吝啬自己最大的恶意。 连他自己认的义妹也是这样。 头疼的是这些事很多还真的没办法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把他发小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不小心捅了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今天让叶明沁看见,一是不想叫连慎微真正关心的这几个人全都认为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臣,二是他自己的私心。 浮渡山庄的复仇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连慎微的身上,痛苦,但有仇恨在,他不担心连慎微没有求生的欲望。 如今这块石头骤然消失…… 所以他想让多一点的人关心连慎微。 让他能在好好修养身体的时候,多点被人在乎着的感觉,好好留在这人间。 眼下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风恪斟酌着胡诌:“你义兄,是郁疾。” 叶明沁:“何为郁疾?” “是心病,他得了有十年了,是近一年才越发严重的,”风恪说道,“患郁疾严重的人,会食欲不振,迅速消瘦,在情绪压抑的时候伤害自己,厌世消沉,他手臂上的伤是他自己划出来的。” 叶明沁的神情逐渐严肃。 “一个不留神,人可能就没了,我今天在悬崖找到他的时候,多担心他从那跳下去。” “义兄……怎么会得这种病?在府中的时候我竟未曾察觉。” 叶明沁紧皱着眉头,“可有救治之法?” 风恪意有所指:“需要人陪着,照顾着,让他开心。辅之以药物治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一会,叶明沁才低低应了一声:“我明白了。多谢风先生。” 风恪点头:“明白就好,天色不早,你走吧。” 出了摄政王府,外面几个跟着她过来的下属忙上前,“头儿,怎么样?” 叶明沁没说话,安静的往前走着。 她对义兄的印象一变再变,但总感觉今天才刚刚认识他一样。 栾秦甘通敌一事陷入死胡同很久了,但除了这件事,朝中很多和义兄有关系的案子里,义兄并不能完全摘得干净。 他确实杀了很多对朝廷有功、身上也无劣迹的人。 脑海里纷杂乱成一团,最终却定格在她在悬崖边看见连慎微醉酒的那一幕、手臂上的伤、还有风先生和她说的那番话。 求生欲都很弱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野望。况且义兄今日的状态明显很不对……从皇宫出来之后消失,又在悬崖边醉酒。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