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梦魇惊醒,多数时候梦到自己被赶出府外,哥哥弟弟们都不理她…… 江晚宁下意识地捏了捏腰上玉佩。 那是四哥哥常年不离身的物件儿,摘下来送给了她。她夜里惊魇了的时候就拿出来摸一摸,心里头总能安定不少。 —— 过了一旬,夏姨娘的病症慢慢地转好了。 她被各种补物滋润得丰腴,依旧是那个雍容华美的妇人。反观江晚宁因为日夜睡不好清减了大半儿,夏姨娘便央着国公爷包了梨园的雅间供二人消遣。 梨园不同于民间的戏班子,它是当今圣上专为贵族子弟设立的乐舞机构。据说那里头的优伶不仅个个绝色,丝竹管弦之乐更是人间难得。国公爷为博美人一笑,也没打听到今儿个宁王已清了场,便将人送了过去。 宁王听到侍卫来报,面露不喜。 “楚国公向来冷静自持,怎一经夏筝的事儿便这么没头脑?”宁王搁下手里茶盏,狭长目中含了点儿戏谑,“本王素来和他不对付,过来的人怎么处置你心里有数。退下罢。” 侍卫颔首正要告退,忽而被人止住。 年轻郎君问道:“来了几个人?” 侍卫心头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文雅弱质的郎君会插手这件小事儿。侍卫按捺心中好奇道:“楚国公的千金,一名妾室,另带了十几个仆从。” 江愁予的喉间溢出一声状如遗憾的轻叹。 “宁王心善,便让她们进来罢。” 宁王和郎君是故交也是挚友,他还在一众下属面前称郎君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侍卫见宁王唇边噙着笑意,并无反驳的意思,便领命下去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宁王弯着胳膊肘捅了捅他,“管本王借了陈典在街头装疯卖傻不说,让本王的心腹扮作书生圆了这场戏码。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她又不是你亲妹妹,你莫不是——” 江愁予凉凉一瞥:“宁王慎言。” 话落,隔壁雅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偶尔传来江南女子娇柔青涩的声线。那侍卫颇识人眼色,将这对母女安排去了一间未置空翁的房间。未置空翁,隔间的任何交谈都能穿过薄薄的木片透进来。 一道声音软糯甜美,仿佛还带了几许笑意地道:“晚宁听多了旁人说宁王不好,不曾想宁王竟是这么宽容的大善人。若非是他,我们今儿个就白来一趟了。” 她是一听声音便让人觉得很乖的女孩子。被她吹捧的人不觉得那是奉承之言,反而心里头生起一股溢于言表的欣喜之感。宁王颇为高兴地挺直腰背,又在江愁予凉飕飕的视线里塌下双肩。 可惜啊可惜,家里有个管得严的兄长。 雅间里又传来声音,是夏筝开的口。 “可惜今儿个是宁王包的场子,听的曲子也只能按照他的喜好来……等改日姨娘再带你来一趟罢,专门点你喜欢的曲子。” 那头就没声了。 宁王盼着江府小妹妹多夸自己几句,大手一挥,正要命小厮将戏折子送到隔壁时,转头发现江愁予手握狼毫,在戏折子上划出一道浓重的墨痕。 宁王以极佳的视力瞧见了他点的曲子。 正是《狸猫换太子》。 开阔的戏台上伶人拧着兰花手,唱腔哀婉而凄凉。戏台上上演着接生婆尤氏剥了一副血淋淋狸猫毛的一幕,宁王正瞪眼看得紧张呢,冷不丁听到隔间一声带了“姨娘”的哭声。 夏姨娘被戏台上的一幕吓得昏厥了。 宁王听到侍卫来禀,莫名道:“戏台上洒的不过是猪血,不过是用来装装样子的,这有什么可怕的。她既然昏倒了,你派几个人过去将她送回去罢。” 隔间混乱的脚步声渐渐地歇下去。 江愁予遽然站了起来,推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国公府的几个下人神色仓皇地在底楼甬道里来来回回地走,他们寻到了个步辇正打算将人给抬出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