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时间,顾长夙上表朝廷,奏请朝廷拨下抚恤金,可此奏疏直拖了半月有余,却迟迟不见批复,他焦急之下,这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帝京,才知朝中有变。 先不论军功、级别,只以阵亡将士一人一百两白银、五十石粮食来算,这一笔抚恤金足足要六十万两白银,虽数额巨大,可我朝本就有关于阵亡将士抚恤的诏令,本该按例发放,这一次却出了岔子。 今岁七月,中原六地黄水决堤,大批灾民流离失所,国中四处便有造反暴动,因此,镇压起义军、安置灾民、修黄河堤坝治理黄灾,这三项便将国库的金银支出大半。 这一时正是财政吃紧之际,北境的这一场战役,本就耗费巨万军费,紧接着再有这一笔六十万余两的抚恤金报上来,朝廷中以右相为首的东阜派臣工竟提议,将抚恤金的金额从一百两缩减至五十两。 这样荒唐的提议,朝中竟然有臣工赞成,好在也有臣工极力反对,两方势力针锋相对,一连几日都廷议不出结果,陛下虽心有决断,却为平衡朝堂,权衡不定,便耽搁了下来。 靖国公顾长夙回京的两日,在朝中同各路同僚据理力争,眼看此事将要有决断,北境却又有敌军进犯,他只能带着一颗愤怒的心返程。 此时雪已越落越大,千里之路,已是到了不得不启程的时候。 靖国公夫人白清梧领着两个稚子走出来,眉眼间分明挂了一丝不舍,可同夫君说话时却瞬间灵动俏皮起来。 “过年时夫君可能回来?到时候我亲手给你做麻辣兔头,五香笋干儿!”她语笑嫣然,纤手抚上夫君的手臂,仰头笑,“可别愁眉苦脸的了,瞧着让人怪不高兴的。” 话虽带几分娇嗔埋怨,可顾长夙哪里不知夫人对自己的情深意切,他伸手抱了抱两个幼子,又拍了拍长子顾景星的肩膀,最后才揽过了夫人,轻声允她,“蘸麻酱的羊肉锅子吃腻了,待我回来,夫人为我整治川蜀的火锅吃。” 白清梧笑着应下了,“毛肚黄喉,腰片牛舌头,管够。” 一句话说的一家人都笑起来,正辞别,忽见胡同口风雪狂卷起,几匹轻骑从簌簌雪落中飒沓而来,又有人扬声送过来道:“靖国公接旨。” 顾长夙闻言面色一变,心知抚恤金一事圣上定有决断,心中喜忧参半,立时领着一家人跪伏接旨。 打头人利落下马,竟是亲卫军的形容装扮,并不是寻常的内侍。 此人在风雪中站定,展开明黄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军将士1见义忘家、捐生殉国,永言忠烈,何日忘之?将士们为国尽忠,则不能为父母尽孝、为妻儿尽责,抚恤金不仅该如数发放,还应由地方衙门为其亲眷按月发放俸金、粮食。” 颁布圣旨的话音落下,靖国公顾长夙已然泪流满面,只觉心头慰藉,得以告慰为国捐躯的将士。 那身着亲卫军服侍的天使将圣旨交予顾长夙,又高声道:“陛下闻听大将军即刻便要出发,便匆匆颁布圣旨,另有抚恤生者的多项细则仍在拟定。另外,户部六人随大人一同往北境去,进行抚恤金的登记发放事宜。” 他言罢,又笑向顾长夙道,“国公爷,陛下从私库中额外取了三十万两银子,悉数交予国公爷全权处置。” 顾长夙此时心情激荡,只觉得遇明君,不禁再度伏拜,由衷感念道:“臣代北境十万将士,跪谢陛下体恤。” “陛下说了,倘或国公爷致谢,便叫他谢镇国公主。”颁布圣旨的天使乃是亲卫军指挥使申守绪,他将国公爷扶起身,笑着说起晚间面圣之事,“公主以稚子之心体会陛下之艰辛,陛下推己及人,念及生者,凄入肝脾,顷刻间便做了决断。” 靖国公顾长夙闻言往宫城方面再度拱手称礼,回身同妻子相视,眉宇间感激之余多了几分疑惑。 白清梧眼睫轻颤,立时便想到了昨儿入宫吃酒席时,遇见的那一位小公主江乘月。 陛下膝下只有一双儿女,皆由故皇后所出。 传闻镇国公主出生时乃是冬夜,东北天际忽现赤霞,覆盖一整个天际,其形酷似凤凰,陛下爱甚,为其取了个小名儿,唤作凤皇,其后还是皇后娘娘嫌这名儿太过招摇,改了个小名儿。 小公主甫一出世,便被封为镇国公主,世人皆知陛下爱重,却不知竟至如此。 白m.dgLhTOYOtA.coM